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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院青藤宴上,虽然表现的过于嚣张,不像平时那般乖巧顺从,但先生说过不怪自己,那么自然不会怪。
她哪里想到自己很随意的一句话,便伤到了陈长生的自尊心。
她确实是随意说的,所以伤的真的不轻啊。
……
……
落落走后,陈长生把地板上的食盒与杂物收拾了番,又把堆在案上的书籍分门别类抱回书架上摆好,熄灯,走到藏书馆门口回头望了片刻,才借着夜色离开,仿佛告别。
回到小楼后,他开始收拾行李,把必须带走的事物收拢成一个箱子,然后他抽出腰间的短剑,坐在床边开始闭目养神,他不是在引星光洗髓,而是等着某些人的到来。
今夜青藤宴上,落落废了天海牙儿,必然会惹出极大的麻烦,那麻烦是对她的,也是对他的,更是对国教学院的,他不知道稍后来找麻烦的人会是谁,但他知道那些人肯定很可怕。
他知道落落身世神秘,背景不凡,不然天道院院长茅秋雨不会在青藤宴上暗护于她,但她废的那个小怪物,毕竟是圣后娘娘的侄孙,是天海家的人——那是整个大陆最可怕的天海家。
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陈长生还指望着落落的来历能够震慑住对方至少不敢在明面上乱来,但当徐世绩说天道院教谕今夜便会自杀之后,他对此已经不抱太大希望。
当今世间,就连陈氏皇族都要仰天海家的鼻息,天道院教谕,都要因为天海牙儿的残废去死,更何况是直接导致对方残废的落落和自己?更何况对方本来就想要废掉国教学院?
他等着那些人的到来,准备离开,虽然有些不舍国教学院,虽然极为遗憾要错过明年的大朝试,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再改变,那么他至少要让这件事情有个相对完整的结局。
在他的计划里,稍后国教学院会变成一片火海。
他自然有办法离开。
国教学院为天海牙儿的残废付出了代价,落落也非凡人,想来对方应该会满足了。
……
……
这一个夜。
陈长生一个人。
独坐于室。
他的脚边,搁着一只破旧皮箱。
他沉默等待着人生再一次的转变。
他以远超自己年龄的冷静沉默等待着。
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在国教学院里等了整整一夜,直到无数年后,依然没有人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夜是多么的漫长、多么的难熬,他为此付出了多少勇气。
直到晨光照亮校园,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这个夜晚,还有很多人在沉默关注着国教学院。
那些人像他一样,以为清吏司的酷吏们会带着夜色冲进国教学院,把他带到令无数大臣强者闻风丧胆的周狱之中,又或者离宫的高手会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这里,然后悄无声息地杀人放火,把这座被圣后娘娘厌憎的国教学院变成恐怖的火海。
但这些都没有发生。
晨光如昨,百花巷里炊烟微作,不远处的皇宫里钟声大作。
陈长生睁开眼睛,走到窗畔望向安静的京都晨景,有些不解,然后明白。
因为他昨夜的交待,落落直到正午时分才从百草园来到国教学院,当然,没有忘记提着沉重的食盒。
陈长生请她去打听一些消息。
午饭还没有吃完,围墙那面传来一道笛声,落落微低着头,静静听了会儿。
“没人见过天道院教谕。”
她抬起头来,看着陈长生说道:“庄副院长收到了辞书,看着应该是请辞。”
陈长生沉默不语。看着他的神情,落落也明白了些什么。
请辞之后便消失无踪,是回原籍荣休,还是入深山静修,这是没有人知道的事情,短时间内,也无法查探。
不是请辞,而是辞世。
昨夜天道院教谕的府邸上,或者多了一根白绫,今晨的洛水里,或者有些骨灰已经沉到了水底的泥里。
像这样的大人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
陈长生觉得有些冷,看着落落的眼神,有些复杂。
这是一场阴谋,一场针对国教学院的阴谋,或者说阳谋。
天道院教谕让那名宗祀所的小怪物出手,无论国教学院怎样应对,都会有事……因为他是圣后娘娘的侄孙,他若胜了,国教学院自然溃散,他若败了,国教学院也必将迎来宫里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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