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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你想到了上帝?”教长问道。
“是的,我想也许他会有办法,如果他真的能让一座石雕的圣母像流泪的话,他就应该还能创造别的奇迹。”
“在你身上显示上帝的奇迹?”教长轻轻摇头。
“难道不可能吗?上帝是不拒绝一切人的,何况我们所有的人都有罪。”
教长无言以对,他想起了抹大拉,恍惚间他觉得似有神示。这是他与那个女人的唯一一次交往,他们在一起呆到第二天天亮。然后,十七年里再没见过一回面。只是在分手后的第二年,她给他寄来一张很大的彩色照片:依然美丽的贝勒芒太太坐在一张白色的沙滩椅上,怀里抱着一个长着一头淡栗色卷发的像贝勒芒太太一样美丽的小姑娘。她在照片的背后写道:
这是你的女儿,多丽丝。
太让人意外了。卢尔德教区的教长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整整一个下午,他都坐在靠窗的木桌前,一边照镜子,一边借着明亮的阳光反复端看那张照片,试图找出那个小姑娘与自己的相同点。最后他很失望,小姑娘太像她的母亲了,几乎就是按尺寸比仍缩小的另一个贝勒芒。可以说,和他毫无共同之处。但他决定,还是接受这一事实,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教长、红衣大主教,甚至教皇本人都能有幸拥有一个美丽的女儿的。
但是,还是太巧了。仅仅就一个晚上,仅仅就那么一回……他居然就成了一位父亲,一位永远是秘密的父亲。得知这一秘密后的他,每天晚上都会跪在十字架上的耶酥前忏悔自己,让他奇怪的是,每一次忏侮非但未能抹去反倒加深了他对那个罪恶之夜的记忆。也许是由于慌张,许多细节事后他都想不起来,但他却永远记住了他越急越解不开她的裙扣时,她脸上露出的善意的嘲笑,和在最后时刻来临时,她那半像痛苦半是喜悦的长喊……
那喊声足足震颤了他十七年,尤其是十七年中那些失眠之夜。
再以后,他和贝勒芒太大时通书信。信中,谁也不去提那个谁都不会忘记的晚上。总是在谈小多丽丝。小多丽丝病了。小多丽丝会爬了。小多丽丝会跌跌撞撞地跑了(可她居然还不会走!)。小多丽丝会说话了,会叫爸爸——当然是叫那个老家伙。小多丽丝……小多丽丝……。直到又寄来一张小多丽丝背着书包的照片,照片上还有一只牵着小多丽丝去上学的手,那是贝勒芒太大的手。她不肯再让杜米埃教长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就让我在你的记忆中,永远保留最初的印象吧。”
最初的印象……杜米埃红衣大主教喃喃低语着回望蜿蜒身后的“苦路”,不禁热泪盈眶,他透过迷离的泪水,在空地上祈祷和唱诗的人群中寻找着,让他此刻感动的,不光是回忆,还有即将显现的属于他的奇迹,和那个将近半年时间里,他始终没能猜透的谜:贝勒芒从不间断的每月一封的来信,为何夏然而止?直到三天前,他受教皇委托赴芝加哥调查一起教士风化事件,临上飞机前才接到一封信,不是贝勒芒的笔迹,信写得很短:红衣主教大人,如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蒙您赐见,将不胜荣幸。多丽丝。多丽丝?杜米埃不敢相信,这封短信竞出自自己的女儿之手!他把信纸翻过来,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字句,没有。除了那句执礼甚恭的请求,再没有多余的话。他决定推迟行期,无论如何先见一下自己的女儿再说。他马上草拟好电文,亲自到邮局给多丽丝拍发了一份电报。当然不能在鲁昂他的教区内见她,也不能在巴黎,他选择了卢尔德。这是他和她的母亲最初见面并最终造就了她的地方。红衣大主教觉得这再合适不过。
一个栗色长发飘垂的少女径直朝他走来。他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惊呆了。他怀疑是十七年前“苦路”边那次奇遇正在重现。美丽的贝勒芒。令人梦绕魂牵的贝勒芒。少女的贝勒芒。
这就是她吗?我的小多丽丝。泪水再一次漫过眼堤。
“是您吗?红衣主教大人?”
身形,五官,声音,一切都在相似与不似之间,每一点都唤起记忆又提醒区别,然而,“红衣主教大人”,他猛然意识到了不可逾越的距离。
“贝勒芒向我提到了您。”她和她那代人一样直呼母亲的名字。
“贝勒芒,她好吗?”红衣大主教的声音有些发颤。
“不,她死了。”她的声音冷静得让杜米埃无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