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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的实习也做了相应的调整,到各个科室轮转,要求掌握全面知识。
我轮转到内科,带我的是一位女大夫,叫周泉。她毕业于哈尔滨医科大学,在校的最后一年,未婚夫被打成了右派。但她痴情不改,夫妻双双来到了她的家乡“依兰”。
她在病人中挺有威望,口碑甚好,都叫她“周菩萨”。她一脸笑面,慈眉善目的,但眼神中隐含有忧郁,我能体会到,作为一个右派老婆,会是一种什么心境。她对病人很认真,对实习大夫要求也挺严格的,我欣尝她这种一丝不苟的医疗作风。
内科病人比外科还多,病房又脏又乱,走廊里加满了床,来苏儿的味道也特别浓烈。周大夫说:“农村缺医少药,难啊。”那天,抬来一个十七岁的学生,口吐白沫,抽搐不止,已陷入昏迷。周大夫来不及问病史,先做了检查,我看她给病人动动脖子抬抬腿,又做各种反射试验,然后肯定地对我说:“是脑膜炎。”让护士准备“腰穿”。她问我:“做过腰穿吗?”“看过,没亲自操作。”“你说一遍操作步骤和注意事项。”我照本宣科的讲了之后,周大夫口角露出笑容,“好,你来做,要沉着,不要紧张。”她这一说,我倒真有些紧张起来,两手微微发颤。周大夫带上手套,把着我的手,让我体会进针脊髓腔的感觉。病人脑压挺高,脑脊液证实,是结核性脑膜炎。周大夫说:“诊断要抓主要矛盾,病人昏迷,颈部强直,克匿氏反射阳性,说明脑膜出了问题。”我有些担心:“他还有救吗?”“按理说可以静点或者脊髓腔内注射抗痨药,也许有救活的希望。但是我们没有进口链霉素,国产链霉素只能肌肉注射,能否救活就难说了。”只好下了病危通知。
我们真难以面对他的父亲,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农。他搔着过早白了的头发,喃喃的说:“那咋办呢?那咋办呢?我晚年得子,他母亲又死得早,好不容易拉扯他念到了高中,唉,没曾想会得这种病。”周大夫怜悯地说:“我们会尽力的抢救的。”
眼前的情景,使我感到在病人面前爱莫能助、无能为力是白衣天使的耻辱。周大夫也有同感,她说:“这里的原因复杂着呢,作为一个医生,凭自己的良知治病就是了。”只抢救了十个小时,这位结核性脑膜炎的青年就不治身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年迈的父亲,老泪纵横,抱着尸体久久不放…
空出来的床,又住上了一个光头老人。他干瘦的像个木乃伊,表情漠然,一言不发,听说是县*办送来的,是个和尚。我去问病史时,他只说了一句:“我没病。”就闭眼再不吭声了。我请了周大夫来,检查完后,对我说:“他已经病入膏肓,很难挽救了。”这位老和尚拒绝任何治疗,面壁而坐,口中念念有词。第二天一早,发现已“坐化”了。尸体僵硬,但姿态不变,我们不甚诧异。他是看破红尘,到西方极乐世界追寻青灯黄卷的慰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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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门诊,有位农村大嫂找方大夫,一见到我,就说:“可找到你了。”原来是那位肠伤寒穿孔病人的妻子。她是到县城卖菜的,给我带来一小筐西红柿,我推辞不掉,身上又没带钱,只好掏出身上仅有的五斤粮票给她。她说啥也不要,我硬塞给了她,“给孩子买点吃的吧。”当我问及他丈夫的情况时,她叹了口气说:“刀口还流浓淌水呢,趴在炕上成了病秧子了,干不了活了。”“怎么不来医院看看?”“哪有那么容易啊,耽误工夫不说,还得求生产队套马车,来一趟可费事了。”她捋捋了满是汗水的头发,“掌柜的能捡回一条命,俺已经很知足了。方大夫你忙,俺走了。”
看她步态匆匆的远去,我一阵内疚,当初如果我们工作细心一点,事先告诫她,她丈夫也许不会因吃鸡蛋而引发“肠瘘”了。作为白衣天使,真容不得半点疏忽啊。
金香玉从急诊室慌慌张张的跑出来,我一把拉住她,“怎么了?”“来了个憋死的小孩,值班大夫要我去找五官科主任。”我进了急诊室,只见大夫、护士围着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小男孩,束手无策。这男孩胖胖的,大约四、五岁,小圆脸憋的青紫,嘴唇发绀,已奄奄一息。他的母亲失声哭道:“早上还好好的,突然喘不上气,就摔倒了,成了这样,大夫,这是啥病啊?”主任赶到时,男孩已停止了呼吸,瞳孔都放大了。吸氧、打针、体外心脏按摩、人工呼吸都无济于事。男孩的母亲呼天抢地,“我怎么向他爹交待啊。”我望着小男孩变成猪肝色的面庞,心中泛起了串串问号,好好的小孩怎么会猝死呢?我请教主任,主任睨了我一眼,反问道:“你说死因是啥?”“窒息。”“对。”“那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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