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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见你还欢欢喜喜地,为什么忽然不高兴了?”齐云灏凑过脸来,关切地瞧着她。
梅雪霁垂目一笑,轻轻摇头道:“没事,是我自己的缘故。”
“告诉我!”他攥紧她的手。
她抬起眼望着他幽深的眼眸,心里犹疑着——怎么同他讲呢?他生长宫廷,自幼便尊贵无比,习惯了前呼后拥、众人追捧的日子。如何能理解她心中的别扭与无奈?
她轻咬嘴唇,眼里漾起了苦笑:“本来是想享受一下买东西的乐趣,谁知道却买不成……。”
风雨楼前掩朱门(一)
他一愣,随即便如释重负地笑了:“原来如此!你若是一定要花钱,那便命他收了就是。只不过……呵呵,料那掌柜纵有天大的胆子,也断不敢收了你的钱。”
“为何?”
他又笑:“这世上哪有人敢收皇帝的钱?且不说别的,就说他的那个店连带他的人都是朕的!”
她凝望他略带得意的笑脸,心里掠过一丝苦涩——又是那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理论。他可知道,在享受特权的同时,他们也失去了许多常人平凡的乐趣……。
正在思绪翻滚间,忽听得郑铎在车帘外低声禀报:“启奏陛下,方才微臣接到消息,江熟、镇宁等各地知府已全部赶到敝县县衙,不知陛下…。。”
齐云灏回神敛目,沉吟地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就赶紧回去吧。”
晚膳已毕,长春宫中灯火通明。
瑾妃秦洛裳端坐在黄花梨绣墩上,一边用手抚摩着怀中雪团似的碧眼波斯猫,一边用眼紧盯着面前雕花月洞门上悬着的一挂珠帘。
那珠帘上穿着的,是取自东海的月白珍珠。一粒粒硕大浑圆、大小均一,沉沉地悬垂着,在烛火的照耀下荡漾着柔和的清光。
耳边,有脚步声施施而至。片刻之后,珠帘后出现了一个酱紫色的人影。瑾妃放下手中的猫儿,正打算站起身来。忽见眼前人影一晃,分明是那人跪倒了下去。
“臣秦舒叩见瑾妃娘娘。
苍老而熟悉的声音召得瑾妃鼻间酸楚,连眼眶也微微地热了。她起身紧走几步,伸手撩开了珠帘。
“祖父…。。”她哽咽着,俯身将秦舒搀扶起来。
秦舒扶着她的手臂,抬眼凝望她泫然欲泪的神情,面上不由也拂过了一层动容。
“裳儿,快去坐着吧,切莫动了胎气。”
“是。”秦洛裳掏出丝帕掖了掖眼角,扶着秦舒走到里间的靠椅上坐下。
绿裙侍女们流水介鱼贯而入,奉上了香茗与细点。
瑾妃捻了一块金枣芙蓉糕放在手中把玩着,抬眼向秦舒道:“裳儿自入了宫,很少得与家人见面。祖父虽常常进宫面圣,却为了避嫌疑,极少移步裳儿的长春宫。不知今日里……”
秦舒正掀了茶盅的盖子吹着茶汤上的浮叶,听了她的话便缓缓地抬起头来,嘴唇微撇,两点墨黑的眸子在眼眶中淡然流动。
瑾妃自幼在祖父身边长大,见了他此刻的神情,哪里有不心领神会的?她点了点头,回眸向侍立身侧的侍女青鸾道:“你们退下吧。”
“是。”青鸾带着侍女们万福而退。
秦舒低头呷着茶,一边品咂,一边含笑点头,仿佛沉浸在香茗清逸的芬芳之中。待听得门扉掩上,细碎的脚步声远去了,他这才忽地搁下手中的茶盏抬起头来,拿眼定定地望着瑾妃。
风雨楼前掩朱门(二)
“裳儿,咱们秦家就要大祸临头了!”
瑾妃正从身侧的紫檀小几上端了茶盅来要啜饮,忽听得祖父没来由地迸出这句话,不禁手上一颤,碧釉缠枝的细瓷茶盏险些拿捏不住,茶水晃了一片出来,泼湿了绣鞋的鞋尖。
“祖父此言……却是何意?”
秦舒叹息着摇头,眉目间泛起浓浓的懊恼:“还不是你那不争气的哥哥,替我们惹来了泼天大祸!”
“我哥?他…。。他又怎么啦?”瑾妃心头一紧,她的哥哥秦洛泉是秦家三代单传的独子,自幼仗着祖父的溺爱恣肆放浪,惹祸招怨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
“唉——今岁的恩科我举荐了你外祖父为主考,本想着给他一个网罗天下举子的机会。谁知道这个老糊涂东西眼皮子太浅,竟然伙同你哥干起了偷卖试题的勾当!”
瑾妃听闻此言禁不住花容失色,口中轻声呼喊:“啊…。。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谁说不是呢?”秦舒眉头紧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