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2/4 页)
颊上。后来她神秘地告诉我,是因为班主任是外地的,每次春节回家,车票非常难搞,她那在火车站工作的穿制服的妈妈每次都能给班主任弄到一个卧铺。我把嘴抿得紧紧的听她说这些,我的眼泪几乎要流下来。可我强忍住了,我第一次知道,只有成绩也是不行的。
我在日记本上写下一句话:老师都不是好东西。那是我第一次记日记,眼泪顺着手中握的笔流到了刚写的钢笔字上,水蓝色的字化开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就叫凄凉。毕竟,我只是一个七岁的小丫头。
伴随着我长大的是妈妈脸上越来越少的笑容,我的成绩让妈妈难过。我不明白妈妈干吗要苦熬十个月然后生下一个让她苦恼与她作对的小东西。后来学到一个成语,叫作茧自缚。我想这个词是可以送给妈妈的。每天,妈妈要在上班下班的单调里挤出时间来做一些好看又好吃的菜来喂她这个越来越没良心的女儿。她不懂得打扮自己却可以把我装点得漂亮的一塌糊涂。有时候我也会鼻子发酸,可我再也没办法弄回双百让妈妈边笑边流泪。在星空下双手合十,许下一个愿望,我要让眼前这个干瘦的忧郁的女人过上好日子。
初中,高中,我一天天长大。校园的面积也越来越大。我已不再需要妈妈亲手编织的那些俗气吧唧的发带。我可以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的成绩仍然很烂。但也有老师经常喊从来不举手的我回答问题。那些老师中有一大部分是男的。男生私底下说我是校花,我表面上高傲得像一只开屏的孔雀,靓丽给别人看,没等他们轻轻触碰已紧紧闭上了五彩的屏。他们不知道我的伤悲。我也只好就做一只美丽而悲伤的孔雀了。我的女生缘向来不好,我曾在女厕所不小心听别人议论我,说我是脸蛋一朵花,成绩牛屎巴。听到这些,我只是默默地退出来,我已不能像当年听柳儿讲她是怎样得到优秀少先队员的奖状那样哭得天昏地暗了。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
高考是座独木桥。这话是说给那些成绩好又有钱的学生听的。其实独木桥的下面还有一座简陋的水泥桥,桥是破旧了点,毕竟还是能让人通过的。我便从高考的独木桥上跌下来,一个跟头扎进了这个学院。
妈妈用大沓的学费给我换来了更多的睡觉、打扮、出去KTV的时间。我终于知道了大学生活的多姿多彩。这多姿多彩到一定程度便是浑浑噩噩了。我竟然又和柳儿走到一起。在综合楼304相遇的那天,我们都没显得太惊讶。这个世界已没什么事情能让我感到诧异了。我想柳儿也是。
我们宿舍五个人都是一朵残缺的花瓣,只有拼凑起来才是一朵完整的百合。以前都鼻孔朝天,彼此看不顺眼,其实我们只是为了维持那一点幼稚的虚伪的尊严。毕竟都还是孩子。和一帮社会上的老男人出去吃饭,他们花言巧语地想灌醉我,其中一个秃顶的男人站起来,一字一句地说不能让女生喝太多酒,我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柔软。我喜欢一个大我二十多岁可以当我父亲的老男人叫我女生。在他叫出的女生两个字里,我听出了一点怜惜还有一点心痛。
他叫庄楠,一个丑陋的老男人,头发已脱落大半了。这是个男人普遍阳痿的时代,秃顶已是见惯不惊了。当他那颗闪闪发光的脑袋在我胸前蹭来蹭去的时候,我总是想起市中心那新开的溜冰场。但他是个好情人,他像父亲一样温和像大哥一样体贴像情人一样疯狂。可能你会怀疑我有恋父情结,我是不会承认的。你又会说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那就随你说好了。我是跟着我妈长大的,在我十岁那年,爸爸提着他的公文包走出我们这个八十多平方米的家就再也没有回来。他和另外一个比我妈年轻比我妈漂亮的女人住在一起。我可怜我妈,我也让我妈再找一个,她叹口气什么话也不说。我知道她是怕我受苦,我妈不让我把家里的事情讲给别人听,她说家丑不可外扬,我说这不便宜了我爸?她摇摇头,孩子你不懂。我妈转过身去不再看我,我知道她是怕我看见她眼角的泪水。于是我装着一脸幸福的样子,只是再也不和我妈谈感情方面的事情。
上大学了,学费跟着水涨船高。我看到妈妈消瘦苍老的脸就非常难过。我发短信给爸爸,用拼音输入法在信息栏里写道:学费生活费一共八千。我是孟梦。在这里我只能请求你们原谅我的固执,我觉得爸爸这两个字的发音对我来说太有难度了。我不知道那个同样苍老的男人是怎样说服了自己年轻的妻子。两天后,学校财务科打电话告诉我说我学费已缴清,记得去拿回收银票据。
我也想在父亲的怀里撒娇,我也想调皮地给他扎一个滑稽的小辫子。有时还觉得父亲那硬硬的胡茬儿扎在脸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