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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练蛇相当了得,但眼前的情景,将他震撼得近乎麻木了,思想跑在行动之前,耳中仿佛又听到风声呼啸中,先前的怪异声浪再度隐隐入耳:“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报应临头,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还我命来!”
他感到双腿抖得太厉害,浑身冷汗如雨。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异叫声在耳中不住地响。
他大吼一声,挥刀转一圈,抬头在枝叶中搜寻怪声的来源,脸色灰败,惊恐万状,怪眼似要突出眶外。
头上枝叶摇摇,梢头罡风呼啸,他一无所见,但耳中仍然怪声隐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报应临头,报应……”
他感到眼前发黑,似乎树上的枝叶间全是幢幢鬼影,往日被他杀死的人,走马灯似的在眼前出现。恐怖感撕裂着他的神经,幻觉今他陷入神经错乱的地步。
“走开!”他恐怖地叫号,疯狂地向幻觉中的鬼影挥刀。
坑口的小太岁大骇,好奇地挺刀慢慢走近,看到赤练蛇扭曲惊怖的脸容,看到赤练蛇用发抖的手疯狂舞刀乱砍,喘息如牛,同时,他也看到赤练蛇的后脑有血迹,像是被树技擦伤,肿起一个大包。
他经验不够,没看出是被钝物所击伤的创痕。
“滚!你们这些鬼!鬼!鬼……”赤练蛇声嘶力竭地叫,舞刀的劲道已经逐渐减弱。
“他疯了!”小太岁惶然地轻叫。
“嚓”赤练蛇一刀砍在树干上,刀入树三四寸,卡住了刃口,不易拔出了。
赤练蛇丢掉刀,挥拳踢脚向树干进攻,一面狂叫:“走开!走开!鬼!走开……”
树干不会听话走开,赤练蛇双手却皮破血流。
小太岁突觉冷流通过全身,丢掉刀恐怖地向后退。
蓦地,他听到身后有声息,恐怖地急急转身,不由自主地掩口惊叫出声。
尸堆中,一个背着包裹的高大青衣人,以青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出奇明亮的大眼睛,正从尸体中拨出光闪闪的异形小剑,缓缓地用尸体的衣袂拭掉小剑的血迹,掀衣尾插入衣内的皮护腰带,沉静阴森,从容不迫,像是突然出现的幽灵,难怪他吃惊。
“你……你你……”他惶然急叫,语不成声。
蒙面人转头面向着他,大眼中有善意,向他颔首叫:“小兄弟,帮帮忙,埋了这些尸体,怎样?”
“你……你是人是……鬼?”他迟疑着问,俱容未褪。
“你自问一生行事是否怕鬼神报复?”蒙面人问。
“我……我是个无……无赖,但……但从不欺善怕恶,从……从不做亏心事。”
“那你怕什么?”
“你……你……”
蒙面人拉掉蒙面巾,露出光风霁月似的英俊脸容。
树后藏身的李老头大叫一声,奔出在丈外跪伏于地,将小娃娃放在膝旁,崩角而叫:“恩公开恩,救救周二婶,她……她被……”
崩角,那是很难受的事,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一磕一响,一响一个疱。
青衣人是安平,他怎敢生受?抢出一把将李老头扶起,沉静地说:“老伯,不必折小可的寿,请听我说……”
“周二婶她……”
“小可知道,请不必耽心。俗语说:救人须救彻。小可昨晚只留意老伯和周二婶的安全,却未料到他们会在大白天人烟稠密的大街上用迷香动手,一时大意,几乎误了你们的性命,小可深感不安。并不是小可见死不救,让恶贼们将周二婶抬走,而是怕恶贼们挟人为要胁,反而妨碍小可的救人大计。恶贼们得手后,抬着人必定急急南下到峡江表功,决难逃出十里地,小可在前面等候他们。老伯带着小娃儿随后来,小可保证周二婶毫发不伤。”
李老头喜极而泣,挣扎着叫:“恩公,请让小老儿磕几个头聊衷心意……”
小太岁到了身畔,说:“老伯,你偌大年纪,这位恩公怎受得了?这些恶贼的死,不是鬼使神差,而是这位恩公所为。我年纪小,磕几个头理所当然。”
说完,趴下地恭恭敬敬行大礼,大礼是四记响头。
安平抽不出手,笑骂道:“你小妖怪就会逞匹夫之勇。别胡闹,起来,找贼尸的水囊救醒小娃娃,你自己也先裹裹伤。”
“遵命!”小太岁爬起怪声怪调地叫,一脸顽皮相。
小娃娃被水弄醒,首先使哭叫着要妈妈。安平轻拭小娃娃的睡穴,说:“睡吧,孩子,吵吵闹闹麻烦着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