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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保衡继续问道:“那后来呢?”鱼玄机道:“后来,绿翘发现了我装美人醉的瓶子,知道是我杀了裴夫人,很是惊惶,打算逃走。我为了杀人灭口,有意将涂有美人醉的两套碧萝衣送给了她。”韦保衡道:“就是绿翘和陈韪死的时候身上穿的那两套衣服?”鱼玄机道:“正是。”
韦保衡:“你知道陈韪就是飞天大盗吗?”鱼玄机摇了摇头。韦保衡厉声道:“陈韪将赃物埋在咸宜观后院,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还有,那个嫁祸给我的美人醉瓶子是不是你给他的?”鱼玄机不答。
韦保衡冷笑道:“大堂之上是有刑法的。鱼玄机,我可没有那么好心情分析半天案情。你不说,我可要叫人动大刑了!”
不及他下令,李可及便在这个时候挑了一下眉毛,站起身来,一把扯住韦保衡,急步走了出去。韦保衡本欲好好折辱一下鱼玄机,却被李可及打断,不由分说地拉出了室外,当下恼怒地道:“将军为甚么阻止我用刑?莫非将军你……”
李可及冷冷道:“她反正马上就要死了,韦公子何必再多折磨她?”韦保衡不服气地:“将军怎么知道鱼玄机马上就要死了?就算她因谋杀裴氏被判大决,起码也是秋天的事了。”李可及道:“韦公子是驸马爷,天子娇婿,难道还不知道圣上的心思么?”
韦保衡倒吸一口冷气,嚣张气焰顿时收敛了几分,拱手道:“圣上甚么心思?我不知道,还请将军明示。”李可及道:“圣上之所以不让京兆府审理鱼玄机一案,单单派你来,就是非要她今日死不可。”
韦保衡大奇,惊疑不定地问道:“为甚么?”李可及肃然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进去吧!赶紧审完,将案情经过送到宫里,圣上还等着呢。”
却说裴玄静离开了京兆府,一出来便遇到了张直方。张直方一见她便问道:“听说娘子破了飞天大盗一案,不知道……不知道……”一说到此处,一向强悍的他突然迟疑了起来,半天吐不出下面的话,令人怀疑眼前这人到底还是不是那个豪爽洒脱、敢说敢干的张直方。
其实,他为何这般神色,裴玄静心中一清二楚。她早就已经知晓,那晚在三乡驿爬到窗外,试图觊觎李近仁手中九鸾钗的不是旁人,正是张直方。自从听苏幕提了那晚他下意识地摸腰间一事后,也刻意确认当晚从胜宅中偷走银菩萨的人就是他,他故作声势地说要去请鱼玄机,却是先偷取了银菩萨,潜入咸宜观中,将其埋在花丛下。不料陈韪关切绿翘,生怕张直方对咸宜观不利,暗中赶去查看,翻墙出来时刚好被苏幕撞到,导致银菩萨后来被寻获。此刻遇到,他没有立即提到将军印失窃,态度含糊,更是促使裴玄静蓦然明白过来,张直方便是另外一个飞天大盗。近三月来,他一直模仿陈韪作案。倒是陈韪三个月来一直销声匿迹,他后来预备回去四川老家,或许是因为要带绿翘一同离开,为了方便取走,先行将盗窃的赃物转移到咸宜观内,意外被发现后,便失去了回蜀中安家立身的根本。或许他早已经发现张直方有问题,便干脆潜入张直方住处,将其盗取的赃物及大将军印一并取走。至于张直方如此地位,名利均不缺,为何会如此行径,那就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也许正如他诸多怪癖一样,当飞天大盗过回瘾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这些事情,裴玄静瞬间便已经明白,只是无暇细问,只道:“飞天大盗一案的赃物,已尽在京兆府中。我还有要紧事赶着要办,请将军见谅。”也不等张直方反应,匆忙赶往咸宜观。
到得开化坊南门时,正遇李言、尉迟钧及国香三人。听说鱼玄机莫名其妙地自承杀人,众人均大惊失色,极为不解。提到绿翘原信一事,国香却说亲眼看到鱼玄机丢入火中烧掉了。
李言思忖片刻,道:“我知道鱼玄机为甚么一定替绿翘顶罪了。”国香急问道:“为甚么?”
李言当下说明了原因:原来唐朝以《唐律疏议》为刑事法典,其中规定有所谓的十恶制度,列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十条为最严重的罪行,不享有赎、免等特权,即后世所谓“十恶不赦”。其中的恶逆中奴婢、部曲杀主尤重,不但遇赦不免,且会牵连家属、亲族,不依秋决之例。绿翘虽死,但一旦她弑杀主母裴氏之事败露,其家人依旧会受到牵连。鱼玄机必是想要保全绿翘亲属,所以才主动承担了罪名。
尉迟钧道:“如果绿翘犯了十恶重罪,鱼炼师主动承担罪名,不一样也要牵连她自己的亲族么?”国香道:“鱼姊姊自从慈母去世,便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