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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失去另一个儿子?”
陈默然眼中含泪,差一点夺眶而出,跪在地上抽泣一声:“爹,儿子不孝,给您老人家惹麻烦了。”
陈太云却冷冷一笑:“什么不孝?你有仇必报敢作敢当,是条汉子,不愧我陈太云的种,那些小日本早就该杀,杀得好!”
陈默然满脸疑惑,本来以为父亲一定会勃然大怒,像上次那一样把他吊在枣树上鞭打,或者像书里看到的那样,他会把自己用绳索捆绑起来,到日本人面前负荆请罪,做个亲日亲善的大好良民。眼前的一切令他不可思议,父亲一反常态,竟然完全站在了自己的立场上。他甚至怀疑父亲是不是因为春凤的死而发高烧说起了胡话。
陈太云没有发高烧,更没有说胡话,他心里甚至为有这样一个儿子而深感自豪。默然跟自己年轻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无论是相貌还是秉性,多年以来,自己为了陈家的兴旺发达,不得不婉转迂回于战争的夹缝中,左右逢源八面玲珑,才使得陈家的生意日渐兴旺,摸爬滚打中消磨了斗志,像一把年长日久而逐渐变得锉钝的砍刀,再也看不到当年尖利时的锋芒。而年少的陈默然却血气方刚,犹如一只试翼的鹰隼,啸谷的乳虎,所以他去找日本人报仇是早晚的事。
陈太云再一次叹口气摆了摆手说:“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以后永远也不要回来。”
默然抬头看了一眼父亲,说道:“爹,我走了那你咋办?日本人是不会放过你的,让你受苦,那儿子岂不是很不孝?我不走!”
陈太云一听就急了,怒道:“你不走才是大大的不孝,你死了陈家就会绝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放心,你走以后我受不了苦,大不了多花点钱,这个世界上恐怕还没有用钱摆不平的事。”
这时候,柱子和满仓忽然撞了进来,其实二人一直都在门外,刚才听了东家的话觉得有理,满仓冲默然说道:“是啊少爷,出去躲躲也好,等风头过了再回来,东家这里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的。”
陈太云冲柱子说道:“你跟少爷一块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到账房多拿钱,要快,马上就走,说不定日本人已经朝家里赶来了。”
柱子点了点头,不容分说一把拉起了陈默然连拉带拽拖出了门去,默然恋恋不舍看了父亲一眼,却噗通一声冲满仓磕了个头,口里道:“满仓叔,我爹就拜托您了。”
满仓吓了一跳,同样跪了下去,:“少爷,这使不得啊!你跪我算怎么回事?我会照顾好东家的,放心好了。”柱子连忙拉起了默然,道:“少爷,你怎么婆婆妈妈像个娘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两个人急急惶惶走出了街门,门外已经备好了两匹马,两个鼓鼓囊囊的布袋挂在马背上,默然知道那是满仓早已准备好的钱袋和干粮,还有四把装满子弹的驳壳枪。顾不得多想,二人翻身上马,挥手一鞭,一前一后直向嘎子沟村外驰去。
第19章
夜越来越深了,村里的灯火也越来越远,变得渐渐模糊最后终于看不见,陈默然扭头向嘎子沟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顿时升起了一种难以割舍的依恋。两行热泪不知何时已经淌了下来,是对家乡的依依不舍,也是对父亲前所未有的牵挂。这种感觉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小时候,父亲陈太云在他的心里永远都是一座难以攀越的高山,世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东西能够把他击垮。当年,他的曾祖父陈秉德老汉领着父亲一路逃荒沿街乞讨,最后在嘎子沟落户,秉德老汉靠着三间豆腐坊起家,最后生意越做越大,逐渐在省城开起了烟馆,当铺,药店等七八家铺子,十年的时间不到竟然成为了这一带首屈一指的富户。
秉德老汉下世以后,所有的生意全盘有陈太云打理,他知道鸦片是误国误民的不齿行径,在自己接管以后一怒之下关闭了所有的烟馆,靠着多年生意场上的聪明才智一路过关斩将,不但没有使陈家的生意中途没落,反而又在上海、天津等地接连添了十几家店铺,最远的已经做到了包头。少年时代,有段时间父亲这个字眼几乎从他的记忆里完全消失,陈太云常年随着生意漂泊很少回家,他的的容貌也在默然的脑海里渐渐淡漠。但他知道,父亲一生艰苦奋斗完全是为了他和哥哥,甚至母亲下世以后父亲一直都没有续弦,就是怕他们哥俩落在后娘手里受屈。小翠的死自己不应该恨他,那不是他的错,父亲的一生是孤苦的,也是寂寞的。当他刚要离开的一刹那才知道,原来父亲是那么的惹人可怜,布满皱纹的老脸上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满头凌乱的白发吐露着年华的苍老。陈默然知道,爹吃过太多的苦,他已经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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