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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明朗,风声开始紧了起来。
开年了,刚刚破五,熊尧蓂和刘铁便轻装前来拜年。三个人在屋里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说是要到华蓥山上去赏雪,一去就是两天。那年冬天,冷冻极大,华蓥山凝着两三尺厚的积雪,等到他们泥糊糊地回来时,人都快冻成冰棍了。
我去场上买了些下酒菜回来,推开紧闭的房门。他们正围着圆桌上摆开的一张图,见我一进去,捏着铅笔的玉璧就顿住了口。
我不高兴地走过去,说:“你们在画什么?”
玉璧连忙支吾:“喔,我们不回南京,就是为了在华蓥山办个大农场。你看,这里是果园,这里是养猪场,这里是罐头厂……”
我瞪了他一眼,没开腔。
刘铁看看我,又看看玉璧,忙上来解围说:“大嫂,这怪不得玉璧,我们有规定……”
我哼了一声,说:“早就听说你们有个啥子了不得的组织,你们都够格,就只有我是个外人,只配为你们跑腿。不过你们也不要小看了我。在南京,我不敢说大话,人生地不熟的,只有跟在他廖玉璧的后面跑。可是一回到这岳池,就有了我的用武之地了。这县里县外哪个不晓得,我们陈家是个大族,亲戚朋友中,读书的多,做官的也多,要办个什么事情,我陈玉屏也不比别人差呢!”
刘铁和熊尧蓂一听,都哈哈大笑,口里直是说:“好一个厉害的陈三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足见我们廖兄的福气了。来来来,从现在起,我们也不把你当外人,你当我们的后勤部长兼外交大臣行不行?”
大家正笑着,门外的狗咬起来。我从门缝一望,来人穿一套黄呢军服,与玉璧一样高大个子,蓄一点短胡子,便有些惊惶地说:“不好,有个军官来了!”
玉璧凑过来一看,笑起来,打开了大门说:“来得好,来得好,你们看是谁来了。”
来人叫杜伯乾①,他带来一个消息,说是罗泽洲要预征五年粮,同时发行一元、五元债券,还有原来摊的户口捐、壮丁费、冬寒费、清乡费、指名费、特别捐……每县都是几百万元。资马十二场要缴四十多万元,农民与地主三七分摊,限定两个月内缴清。他还说,吴玉章也到了顺庆,和刘伯承一商量,认为这是发动起义的好机会。所以最近,川北十四县民团首领在重庆召开了秘密会议,商量起事反对罗泽洲和李家钰。被罗泽洲逼迫得走投无路的陈徙南,在会上慷慨陈辞,众望所归,已出任广岳方面川北第五路民军总指挥。
杜伯乾还说,这次全川都有行动,川北方面由于陈徙南的活动,刘湘从自身利益考虑,已令王芳舟的部队驻合川,除了给予军事、物资等支持外,必要的时候还要以武力配合。广安、合川、武胜等地的民团武装也联合起来了,陈徙南还与邻水县团总商定,两边一起行动,同时攻打邻水和岳池县城。杜伯乾对玉璧说:“陈徙南要起事,恐怕在岳池城里不行,他打算把团练局移到你这儿来,你们准备得怎样了?”
刘铁抖开玉璧刚才对我支支吾吾的那张图,边指边说:“旅长,你看,这是一张华蓥山的地形图。华蓥山脉绵绵六七百里,东接万县巫山,西连陕西秦岭,我们背靠的这一段是主峰。山上森林茂密,人烟稀少,地形复杂,还有五个大庙子,山顶上最大的宝顶寺,有七大殿,少说也可以住千人以上。这些寺庙在山上都有庙产,完全可以自耕自食。山上每年十月开始下雪,积雪三四尺厚,第二年三四月才开始融化,这期间除了烤火守夜的和尚外,几乎是人烟绝迹。这华蓥山上进可攻,退可守,是个作战的好地方。”
熊尧蓂也凑上来,在地图上比划着说:“三句话不离本行,听我这个跑邮政的说几句。华蓥山下水陆交通都很通畅。一条大路联通大竹、邻水、渠县、广安、岳池、合川等县,直达江北重庆,只要卡住这条路上的枧子沟和大溪口,就卡断了这几个县的陆路交通。至于渠河,那更重要。渠县开始到重庆这一截,水势平稳,河面宽阔,军需民用的物品,多靠这条黄金水道,沿河两岸码头很多,像黎梓卫、罗渡溪、马头溪、石龙场,都是些繁华口岸,若是在沿岸码头设上联络站,做好船夫和各处袍哥的工作,今后我们便会畅通无阻。”玉璧拿一根筷子,边指边说:“我来说说资马十二场的情况。渠河经广安流过岳池,把东南角切下来,这就是河东七场。我们黎梓卫是首场,附近的米粮、肥猪、鸡鸭蛋和山区的药材,还有枧子沟、百子洞出的煤炭,都要由这里运往重庆,由重庆运来的盐巴、百货也要由这里分散到后山。别看黎梓卫从场头到场尾仅两三百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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