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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甘州战乱中,如果真要求我们继续前进,那就等于逼我们这些赤手空拳,一无所有的人跳入火坑,永远也不会再活着走出来!
不管英国东方学家贝利教授的解读多么不彻底,这两件文稿仍使我们产生了强烈的反响。于阗在与中原长久隔绝后,要不惜一切代价,与中原皇朝取得联系,并引为奥援的决心,正是通过这些信稿感染了后人。而派出身为王族的高僧作特别使节,应该与其时代背景密切相关。自五代末以来,于阗西境已逐渐伊斯兰化,佛国于阗成为伊斯兰“圣战”锋镝的直接面对者。这些无形的压力,对寂寞的沙漠王国于阗举国上下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亡国变教的前景,令于阗国王——哪怕是少见的魄力非凡的君主李圣天——不寒而栗。于阗背负高山,面临大漠,除了向东方信仰相同的传统盟友、宗主求援,别无选择。
四、于阗亡国
沙吐克对李圣天——公驼汗与狮子王
“灭法”——佛教受不可抗抵之力灭绝不传——是中世纪佛教信徒“胎里带”的梦魇。目前学术界一般都认为,于阗国亡国灭法,是11世纪最初的10年间的事。具体时间,是公元1006年(北宋真宗景德二年)或公元1009年(北宋真宗大中祥符二年)。这两个年代都是根据汉文史料推断的,目前还没有找到更直接的证据。
也就是说,研究分析于阗王国历史的终结点,仅仅依据目前已知的汉文、藏文,甚至于阗文文献,还不足以弄清事件的来龙去脉。
英国探险家奥利尔·斯坦因在撰写《古代和阗》一书时,曾以一定篇幅追述了于阗/和田地区从信仰佛教到信仰伊斯兰教的过程,他间接地利用了当地流传的地方文字的文献,具体说,就是参考了一部他称作《塔吉起拉》的察合台文①古籍。
二、佉卢文秘史(4)
所谓《塔吉起拉》,全名是《沙吐克·博格拉汗传》,“塔吉起拉”仅是“传记”之意。这是一部相当有影响的志书,清末,新疆官方修纂《于阗县乡土志》时,也利用了它的资料。沙吐克,据信是新疆塔里木地区第一个信仰伊斯兰教的君主,并占据了和阗以西的喀什噶尔。沙吐克是伊斯兰东进的主要动力,而挡在他面前的第一堵大墙,就是佛国于阗。沙吐克大致与于阗王国后期重要君主李圣天同时,李圣天有许多称号,较常用,较有威慑力的一个,就是“狮子王”,这常见于敦煌文书。而沙吐克则号称为博格拉汗,“博格拉”的含意是公驼。在塔里木地区,公驼当然比狮子更具有适应性,更具有挑战性。
而沙吐克的对手李圣天也绝不是等闲之辈,如果说他是于阗王国1300年历史上最有影响的君主,并不为过。他出身王族尉迟氏,本名叫尉迟孙波(或作尉迟僧乌波、尉迟娑缚婆),一般认为,在位时期是公元912~966年,长达半个多世纪,这在中国历史上并不多见。至于他为什么以汉姓“李”为姓,目前尚无定论。不过,有人指出:吐蕃文献称于阗为“李国”,“李”也许是于阗族的原名。李圣天是汉化程度相当深的君主,超过了他的前辈尉迟胜、尉迟曜,但他从未亲自到达过中原,也许是因为他在位期间,正相当于五代残唐的时期和北宋初立的特殊阶段。但五代的后晋曾于天福三年(938)册封他为“大宝于阗国王”。附带提一下,此前于阗曾自称“金国”,此后又曾自称“金玉国”。
李圣天治国的基本国策是:西拒疏勒(即今喀什噶尔),东联河西,极力发展与河西统治者张氏、之后是曹氏的传统联系。据有瓜沙三州,自称“敦煌王”的曹议金以次女嫁给李圣天,被称作“大朝大于阗国大政大明天册全封至孝皇帝天皇后”。而李圣天又以第三个女儿——“天公主”——嫁给了曹议金的孙子曹延录。李圣天还以“同庆”、“天兴”为年号,是于阗国用年号纪年之始。总之,他在位的50多年间,是于阗王国重要的历史时期,而敦煌文书所反映的于阗史实,也基本上是始于李圣天在位时。此后,又有尉迟输罗(又译尉迟徐拉)等三四位于阗王继位,他们基本上继承了李圣天的国策,视河西曹氏为奥援,视中原王朝为宗主,力拒沙吐克的后裔东进。这一国策在10世纪后半期将于阗置于阻击伊斯兰东进的第一线,而得不到任何实质上的援助。河西曹氏自身并不稳固,曹议金以张氏的长史起家,本来就不足以服众,而那时河西民族错杂,纠葛连环,有回鹘、仲云、吐蕃等各据一方,互不统属,无一不在觊觎丰腴的瓜、沙绿洲。而建国以来,北宋一直处在辽国的巨大压力下,连气都喘不过来,直到公元1004年(北宋真宗景德元年)签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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