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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稍稍看了一眼诸妃,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皇祖母,只因圣女失血过多,朕才命太医将圣女暂时安置于泰然殿中。”玄忆自若地道。
对于这位皇祖母,他素来恭敬有加,但皇祖母喜静,是以,一众的嫔妃,无谕都不会往长乐宫请安,大婚前他每日都会按着礼法前去长乐宫前安,大婚后,因亲政事务繁忙,才改成每七天一次免朝时,方会往长乐宫请安。
皇祖母待他倒是极好的,可,每回说的话却不多。更多的是沉默,沉默中,他能觉到一种莫名的悲伤,萦绕着这个周朝最尊贵的女子,长久以来,都未曾散去。
还记得,有一天,恰逢午膳后, 他听闻太皇太后身子不适,去请安时她有些神思恍惚地对他说了一句话:
“孙儿,帝王,是不是赐给一个女子最高的名位后,剩下的,就惟有尊敬,再和感情无关了呢?”
这句话,从这位年过半百的太皇太后口中说出,让他一时不知该怎样去答,或者说,他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的皇后,从大婚开始,他于她的,无关乎感情,亦无关乎尊敬。
纳丞相之女为妻,封为国母,是每一朝皇帝必做的选择。
国母这个位,他更认为是制衡,置于前朝的制衡。
他没有办法回答这句话,而她解嘲地笑了一笑,一笑间,那眼角密如蛛丝的皱纹,即便蕊粉都遮不去地悉数显现出来。
自那一日后,太皇太后愈发地沉默,渐渐地,连长乐宫惯熏的兰香亦不可闻,整座宫清冷里,透出死寂。
今晚他又闻到了太皇太后惯用的兰香,她的气色,看起来,也比往日好了许多。
现在,她慈蔼地笑着,不顾诸妃在场,问出一句话来:
“孙儿可是中意于那圣女?”
玄忆略略一惊,话语出唇却不愿意多加掩饰:
“朕与圣女祭天时同生共死,确实对圣女动了心。”
语音不大,由于四周并无其余的声响,殿内诸妃听得自然真切。
诸妃的眸内大多除了震惊、失望之外,皆蕴出一丝的嫉妒。
惟独五人的眸底的神情是与众不同的。
澹台才人正随意把玩着手中的银针乞巧,这一语出,针尖不禁扎进她的指腹,沁出一颗血珠子来,她忙用手捏去。
秦昭仪只端起酒樽,浅浅抿着酒香袭人。
盛惠妃轻摇纨扇,仿似一切都与她无关般漠然。
莲妃唇边漾起一抹笑弧,她的眸底也蕴了笑意,本托着香腮的手,终是颤了一下,这一颤,皆落进她一侧的林蓁的眼中。
林蓁亦在笑,只这眸底,除了笑外,还有其余的意味,那些意味仅是冰冷的寒意。
“既然孙儿动了心,哀家倒愿替孙儿做这个主。”太皇太后笑得很深,她搭在玄忆腕上的手用了些力,翡玉金丝嵌珐琅的护甲的手滟出一道霞彩,渗进林蓁的眼底,让她的眼底,寒魄更浓。
一语甫出,太皇太后已由玄忆扶着行至上首位,她转身,凤眸望向殿下诸妃,带着不容任何置疑的仪威,亦是她贵为周朝最尊贵女子四十余载的仪威道:
“传哀家懿旨,圣女血祭大义化去天劫,功在社稷,德泽苍生,册为皇贵妃,赐封号—— ”太皇太后顿了一顿,眸底睿光隐现,“帝。”
此语一出,四座再静不得,略有哗然。
虚设多年的皇贵妃之位,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一名本来用来祭天却侥幸不死的圣女所得。
林蓁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异样只是,她袖内的手咻地握紧指节处咯咯地发着颤抖,但,她不能有任何失态的举止,毕竟,那么多人,都在看她的好戏呢,她怎能让她们如愿以偿呢?
皇贵妃,帝皇贵妃,真好啊,她用了三年,不过是贵妃。
罢,罢,罢,她的目标,只是皇后,不是么?
她的手复松开,心,却仍似被猫爪子挠了一下,刺刺地,梗在那。
玄忆并没有料到,太皇太后会下这道懿旨,未待他启唇,太皇太后又道:
“孙儿,哀家是否可下这道懿旨?”
“皇祖母自然是下得的。”
“但愿孙儿不要嫌哀家越俎代庖。”太皇太后微微一笑,复道,“既然如今中宫之位悬空,哀家身子又大安不少,从今日,六宫的凤印由哀家代执,直到中宫册立,哀家再完璧归皇后。”
林蓁再是控制不住,脸色有些发白,她眸华凝向玄忆,却被太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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