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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我的手,说,:“艾晴,你的智慧领悟,已是这个时代难寻。若连你都看不懂,还有多少非佛教弟子能懂?”
他将稿纸放在几案上,背起手在室内踱步,烛光摇曳,照出他沉思的身影:“罗什译经,到底给谁看?”
他踱步到窗前,背手望着窗外月华下苍劲的松树:“先前已有的译文,聱牙难懂,影响教义流传,只是佛法在中原长期不兴。若要佛法迅速普及,不可只倚靠有能力的皇亲贵戚,需针对更多民众。可是民众中,识字之人并不多,如何让他们也能理解佛法大义?”
他凝视思考,再继续说道:“艾晴,你今日一说,让罗什醍醐灌顶。译经之前,尚有许多要考虑之处。佛经浩瀚如烟海,千万卷不足以涵盖,到底选什么经文来译?译经之时,到底重文辞还是重原质?”
他昂头,一直在沉思。我静静走向他,与他十指交缠,倚靠在他肩上。过了一会儿,他低头看我,笑意昭然,满目清明:“好,罗什决定,经文,便以大乘空宗点论为主。罗什虽大小乘皆通,但自身雅好大乘,况大乘更适合汉地,而空宗始祖龙树,提婆之作,中原尚无人译出。《中论》《十二门论》和《百论》,皆是空宗义理之精华,罗什想日后一一译出。”
我点头,我看过的佛教资料里说过,在公元二三世纪,印度的龙树,提婆师兄弟俩人,根据《般若》思想,撰述了《中论》《十二门论》和《百论》,通称为《三论》,创立了佛教史上第一个大乘教派—空宗。罗什之前,已有人翻译过《般若》。但龙树提婆的著作,却无人翻译。只有罗什,才把龙树和提婆的重要著作全部翻译出来。罗什所译的《三论》,便是后世论宗的宗经。
“而译文,则可删繁就简。不必拘泥于务得本文,只要原意能达即可。”他转身面对我,微笑着点头,眉间尽显通达智练,“三论论典,非是普通百姓能解,所以罗什亦会专为百姓翻译易懂的经文。让众生听人讲解一遍,便能解其意。三千众生能懂,佛法才能真正大兴。”
我心下赞叹。这样的道理,果真只有他才能真正洞彻,他的译文向来都是以意译为主,凡是难以让人理解的地方,便删除或缩略。为此,他遭到不少佛学家的质疑,甚至包括他自己的弟子,大家都认为他是龟兹人,无法做到完全领会汉文,可是,他删繁就简,真的是汉文水平问题吗?
他所翻译的流传最广的佛经,如《金刚经》《妙法莲华经》《维摩诘所说经》都不止他一个人翻译过。《金刚经》有七种译文,七种便有玄奘的版本。若是汉文水平,那么玄奘的汉文水平肯定比罗什高了,但为何罗什的翻译最有生命力?
他为姚兴著《实相论》,“出言成章,无所删改,辞喻婉约,莫非玄奥。”这还不足以证明他的汉文水平吗?他的删繁就简,真正原因是他明白了传法对象是广大民众。玄奘译经二十年,译出一千三百多 卷。罗什译经的时间远不如玄奘长,译作只有三百余卷。但罗什的译文在二十一世纪的寺庙里大都被普通民众看到,而玄奘只有一部《心经》最为人所熟悉。因为玄奘翻译的大多是高难度的佛教理论,不是做佛理研究的人,一般不会看玄奘的译文。曲高和寡,古今殊同。
看他已然洞彻,兴奋之下又开始提笔修改自己翻译的拗口之处。我为坐在几案边的他拿捏,说出心中存了很久的冤枉:“罗什,我可不可以偷偷看一下译场到底是怎么样的?”
我从没有去过他的工作场所。在家中还好说一些,真堂而皇之到草堂寺去,我的身份未免尴尬。可是,我又心痒痒的难受。罗什的译场,可是古代中国规模最大的,玄奘也比不了。鼎盛时期,有三千多僧人参与。我毕竟是历史专业,能见证如此盛大的场面,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他用毛笔在砚台醮一醮,沉思片刻:“好,我来安排。”
几天后,一本重新修改过的《金刚经》摊在我面前,这正是我在二十一世纪见到的《金刚经》版本。细细品读,满口余香。抬头,他正笑意盈盈地望着我。
“明日一早,你可起得来?随罗什一同去草堂寺。
为了能一睹罗什译经的盛况,我不到四点便起来换装,可是罗什看到了我扮的小厮,好笑地叫我换回女装,并大方地告诉我,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他的妻,无需这样遮遮掩掩。其实我也明白,女人就是女人,怎么扮男人也不会像。古装电视剧里穿着男装的女子,观众哪个不是一眼认出?只有剧中人为配合剧情看不出来罢了。
所以,我就平常打扮,跟着他来到草堂寺。看到我的僧人自然诧异,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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