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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晴,你,唉……罗什怎可能如此不负责任?”他气急,声音不自主地提高。喉结上下剧烈起伏,眼里晶光更甚。猛吸一口气,放开我,踱开几步,背对着我。他的肩膀仍是微微颤抖,盯着油灯喃喃说,“罗什说那番话,确是想逼你走。受怎样的屈辱,我都无惧。可是,罗什不能让你受哪怕一点点难堪。若是今日之事发生在你身上……”
他顿住,半仰着头费劲地呼吸。半晌后待到呼吸渐平,才转头面对着我,眼里又流出我不忍目睹的孤寂悲伤:“你抛弃家人离开未来更优越的生活,来此与我相守,我怎不知你做的牺牲?可是,罗什是如此无能……”我张口要说话,却被他打断,“弗沙提婆说的没错,罗什既然无法保护你,只能让你走,让你自己保护自己。”
已经对自己发过誓,不再流泪。却在听了这番话后轻易打破誓言。他果真是为了赶我走而说出那番绝情的话,这对我比什么都重要。靠近他,轻轻抚上他消瘦的背,柔声唤:“罗什,你不是的……”努力地微笑,把泪笑回去,“你是我见过最有毅力最坚韧不拔的男人。我会一直跟着你,直到你的生命中不再需要我为止。”
“怎可能不需要?”从未见他如此急躁过,猛地一把抱住我,俯身埋首进我的发丝,“从你走后,罗什就没有合过眼。两日里一直扪心自问:到底对你是何种心思?这二十多年来,将你放在心中如同佛祖一般念想。只要未破色戒,这念想便只有佛祖知道。佛祖慈悲,容我每日想你一刻。能这样想一辈子,罗什就心满意足了。”
他离开我的肩,仔细凝视,骨节细长的手指滑过我的五官,两行泪顺着脸颊滚下,聚集在透着青色胡茬的削尖下巴:“破了色戒后,欲念便从此无法浇灭。以前想你便可满足,是因未曾得到过你。如今,享受过了人间极至欢乐,罗什才明白自己有多贪心。我想要的,不止是想你。你的身,你的心,我都要。可是,这般思想,让罗什不寒而栗。你在罗什心中,竟然比佛祖还重要了。这如何可以?这怎么向佛祖求罪?于是罗什寻出理由安慰自己,你是仙女。既是佛祖遣来,佛祖便不会怪罪。”
“知道你真正来历后,罗什照理应该向佛陀忏悔。却是先想到你原来并没有仙力,这样跟着我只会受苦。那番话,是罗什平生说的第一次妄言。这心如刀绞,言不由衷的苦楚,竟如此之甚。你离去的两日里,罗什居然连经文都无心再念。卧在与你缠绵过的榻上茶饭不思,后悔让你走。这般煎熬,此生从未尝过。”
怪不得只两日,他便消瘦得如此可怕,眼里还带着血丝。他经历的痛苦,比我更甚。哽着嗓子,唤一声:“罗什……”
他稍稍离开我,将左手袖子挽起,那块艾德莱斯绸绑在他的上臂,鲜艳的色彩衬着他麦色肌肤,异常美丽。他眼神刚毅,定定地说:“弗沙提婆给我的时候,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一定在默念着要我坚持下去。罗什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你从哪里来,你是谁,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来到罗什身边,给了我这辈子都不敢奢求的男女之爱。这些,已经足够了。”
“艾晴,罗什对你的感情已无处遁形,只能向佛祖坦言:我是爱你的,以男人之心在爱着,爱了二十多年。不是因为你是仙女,不是因为你诡异的来历。而是因为你是艾晴,那个从年少时就悄然走进罗什心中,爱傻笑大咧咧却勇敢坚强的女子。”
“罗什……”笑望着他,却怎么止不住泪水滴落,如瓣瓣莲花洒在衣襟。这是他第一次说我爱你。如此坦言,对他来说,是多么艰难。这一番话,比世间最美的甜言蜜语都让我心醉。
“所以,罗什不会再逃避对你的感情,也不会再找什么可笑的理由。本想让你远离这一切困厄,可你仍然来了。艾晴,罗什不愿也不想逃避自身使命。但罗什乃自私之人,你既然来了,罗什便不想再放你走。只是,罗什自己都不知道明天会怎样,更无法给你承诺。这之后的路只会愈加难走,你还要与我一起坚持么?”
我抽抽鼻子,稳一下心绪,强行挂上笑:“有两位比你晚几百年的汉人高僧寒山和拾得曾有过这样一番对话,寒山问拾得: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说:只要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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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住他的手,把坚持与希望传递给他:“所以我们要担心的不是明天会怎样,也不是虚空的承诺,而是今晚上有没有睡好。我们都要养足精神,才能好好对付明天。历史很快便会证明,吕光不过是个小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