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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姨娘这会儿已看明白了这夫妻俩在互相较劲,悻悻的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自怨倒霉。正要告辞,却见外面惠姨娘房里的小丫鬟未经通传便连滚带爬地跑进来,道:“大事不好了!表姑娘投湖自尽了!”
惠姨娘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食盒一摔便跑了出去。待玉安和笙平赶到花园时,如烟已经被救上来了,她瑟瑟发抖,正不停地吐着水。曹诵抱着脸色苍白的如烟,亦十分担忧。可他一见到玉安的身影,抱着如烟的手便果断地松开了。
说来也难怪,哪家的姑娘遇上这种事都会有轻生的念头。几个手脚粗壮的丫头过来,扶的扶,背的背,将如烟带回房间安置。惠姨娘一路跟在身后,不停地抹着眼泪。
见曹诵的脚步停留在原地,玉安抬眼看着他,道:“你就真的忍心看着她死吗?”
曹诵咬着牙,沉默着。半晌后才抬起头,盯着她道:“你不爱我没有关系,但我要你留在我身边。只有天天看着你,我才有力气活下去。”
此刻已经说不清是爱还是斗法,曹诵倔犟起来丝毫不输给她。玉安的心里像被堵塞住一样闷得透不过气来,许久后终于默默转过身,向着如烟的房间走去。
这场角力中,终究是她妥协了。如烟从来没有害过她,她也便不忍让如烟成为她和曹诵恩怨的牺牲品。玉安开口请曹仪准许曹诵纳如烟为妾,曹家上下有目共睹。如烟醒来后拉着玉安的手,感激而快乐地笑着,而玉安的眼里却泛起泪光。
为防夜长梦多,惠姨娘当天晚上就张罗了酒席。玉安推说身体不适没有参加。月上九霄,前院传来爆竹的声音。院落里盏盏灯笼散发出点点晕红的光,梧桐树上斜挂着一个空空的鸦巢。她静静地站在窗前,想起六年前在庆云殿外放风筝的那个黄昏。那天她一个人坐在梧桐树的枝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夕照寂寂和宫廷的风光。
忽然间,隔着梧桐树,一个星星般的亮点在闪烁。那亮点渐渐升高,直到爬上梧桐树的树梢,玉安方才看清是一盏金黄色的孔明灯。她疑惑地推开门走到院子里,却发现不远处,红的、紫的、蓝的、白的五颜六色的灯乘着东风缓缓飘了过来。在公主宅的上空齐聚,火光点点,在浩瀚的苍穹下闪闪烁烁。
一盏、两盏、十盏、百盏数也数不清。远远看去,就像一场盛大而华丽的烟火。
曹家的其他人很快也发现了,纷纷从屋子里面出来,惊讶地望着天空,指点着,赞叹着。小丫鬟和小宫女们交头接耳,纷纷猜测着这些灯盏的来历。
玉安迎风而立,暖暖的东风撩起她的青丝和衣裙。那些灯火在天幕下渐渐地升高,星星点点,瑰奇艳丽。两个少年在明月楼上时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等你生日的时候,你想要什么样的礼物?”
“我想要一种不变的永恒的东西。”
子泫,是子泫。她飞快地跑下台阶,站在偌大的院落中央,仰望着那些灯火冉冉升向遥远的苍穹,泪水却疯狂滚落。
第三十四章 彼岸花开
香气传空满,妆华影箔通。歌闻天仗外,舞出御筵中。
元宵节后,太子大婚便成了宫里最重大的事,宫里和梅家都忙得不可开交。家里没了长辈,梅岭海的妾室又上不得场面,漱雪的大姑姑,亦即梅妃的姐姐便特地前来主事。她不但应付里外都是好手,还顺道为漱雪张罗起婚事。为了不拂逆姑姑的意思,媒婆们登门时漱雪一一见过,却又都以蘅冰大婚在即、无暇旁骛为由婉拒了。
依据婚俗,二月初二是“催妆”的日子,即新郎要送花髻销金盖头、花扇、画彩钱果等到新娘家,以示意新妇早做准备。太子身份尊贵,本差派下人即可,但这天祈鉴却亲自来了。
差人将东西送到蘅冰房里,听说漱雪和梅姑姑正在前厅会客,他便前去说话。路上正碰上丫鬟送两个喜笑颜开的媒婆出来,他疑惑地一问,方知是来为漱雪说亲的。男方都是高官厚禄的世家子弟,漱雪出嫁后能终身衣食无忧。
祈鉴的脸色顷刻暗了下去,他迅速走到前厅的廊柱后,却见梅姑姑送另外一位媒婆出来,两个人有说有笑,似十分投机。
祈鉴的脸变得铅云密布。推门而进时,漱雪正坐在桌前收起一幅苏州的丝帛,抬眼看到他,甚为意外地站了起来。
“我认识的梅漱雪心气高洁,难道就愿意嫁给这些坐食俸禄的无名鼠辈吗?”祈鉴眼里冒着火。
漱雪的目光仍旧在那幅苏帛上,“不嫁无名鼠辈,难道要嫁彪炳千秋的大英雄吗?”
祈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