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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王的美肴!”他说,“你把嘴张开吧。”
我张开了嘴,他给我塞了一块进去。
快到斩乱麻(3)
他把各人的杯子都斟上酒。我们为他的孙子干杯。爷爷的眼睛里闪耀着喜悦。
“阿纳诺斯蒂老爹,你想让你的孙子长大了干什么?”我问。
“你说出来,我们好为他祝贺呀。’’
“我能希望他干什么呢,我的孙子。那好吧,让他走正道儿,成为一个正直的人,一个好家长。他也娶妻生子添孙,而且其中有一个像我。好让老人们看见他时就说:‘嘿,瞧他多么像老阿纳诺斯蒂。让他安息口巴,他可是个好样儿的。”’
“玛鲁利娅,”他头也不抬地喊他的妻子,“玛鲁利娅,再来一壶酒!”
就在这时,围墙栅门被猛地撞开。一头公猪哼哼直叫冲进小园子。
“可怜的牲口,它疼啊!”左巴怜悯地说。
“它当然疼哕,”老克里特人笑着说,“要是给你也来这么一下子,你不疼吗?”
左巴在椅子上坐立不安。
“住嘴,你这老聋子!”他像受惊了似的说道。
公猪在我们面前来回走,用愤怒的目光看我们。
“它准知道我们在吃它的玩意儿。”阿纳诺斯蒂老爹喝了点儿酒兴奋起来说道。
而我们呢,像吃同类的动物似的,不声不响、心满意足地吃着,边喝红葡萄酒,边透过银光闪闪的树枝,看那被夕阳照成一片粉红色的大海。
夜幕降临。我们离开这位老人的家,左巴说话的兴头也上来了。“老板,前天我们说什么来着?”他问我,“你说要开导人民,让他们睁开眼睛。好吧,你去开导开导阿纳诺斯蒂老爹吧!你看见他老婆在他面前听候吩咐,像一条乞怜的狗的样子了吗?现在你去跟他们说,猪在你面前疼得惨叫,你却坐在那里吃从它身上割下来的一块肉,这是件残忍的事。或是说女人和男人享有同等权利。你说那些废话对阿纳诺斯蒂老爹能有什么好处呢?你只能给他惹麻烦。对阿纳诺斯蒂大妈又能有什么好处呢?那就该全乱套了。母鸡要变公鸡,家里争吵不休……老板,让人们过安生日子吧,别去给他们开导了。你要是让他们睁开了眼,他们会看到些什么呢?看到他们的苦难!还是让他们继续做梦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搔了搔头,又思索起来。
“除非,除非……”他终于又说。
“除非什么?说说看。”
“除非当他们睁开眼睛的时候,你能让他们看见比他们现在生活在黑暗中的另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你能办到吗?”
我无言以对。我知道什么将会坍塌崩溃,而不知道在废墟上将建立起的是什么。对这,谁都不能确切知道。旧世界是摸得着看得见的,实实在在的。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里,每时每刻与它斗争,它存在着。未来的世界还没有诞生。它难以捉摸,变幻不定,是由理想编织的光明形成的,是被狂风——爱情、怨恨、想象、风险、上帝……冲击的云雾。最伟大的先知只能给人一个口号,而这口号越含糊,先知就越伟大。
左巴用嘲笑的神情看着我,我感到恼火。
“我能。”我回答他说。
“你能?那你说说看!”
“我不能跟你说,你不会明白的。”。
“啊,那就是你不能!”左巴摇着头说,“老板,你别以为我是吃草料的傻子。要是有人跟你这么说过,那是哄你。我和阿纳诺斯蒂老爹——样没有学问。可我不像他那么蠢。啊,不!那么,既然我都不懂,你怎么能让他们懂呢?叫这个头脑简单的小老头和他那个蠢婆子明白呢?叫天底下所有的阿纳诺蒂明白呢?那么,他们将看到的岂不又是一片黑暗?就让他们去吧,他们已经习惯了。
快到斩乱麻(4)
现在他门凑合得挺好嘛,你不觉得吗?他们过得不错,生儿育女,繁衍后代。上帝让他们耳聋、眼瞎,而他们还高喊‘赞美上帝!’他们安于贫贱,那就让他们去吧,别多嘴了。”
我沉默不语。我们在寡妇的花园前经过。左巴停了一下,叹了口气,但什么也没说。大概什么地方下了雨,闻到一股清新的泥土味。最初的几颗星星出现。溶溶月色,黄里透绿的柔光照耀天空。
“这个人,”我心想,“没上过学,而头脑健全。他见多识广,思想开阔,胸襟豁达,而又没有失去朴质的胆略。对于我们来说无法解决的复杂难题,他就像他的同胞亚历山大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