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第3/4 页)
说着脚底一沉,男子呛出一口血。
“阿飞!”凄厉的哭喊直刺人心,楼里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姑娘,可惜没跑出门就被人拖住,她摔倒在地,死死抱住门槛:“……你的心意我都懂,小翠福薄,只愿来生能修来给你洗衣做饭的福气……你不要再来,求求你,忘了我……”
“不行,我答应过你娘亲,只要我活着一日,就决计不让你受他人欺辱……”剧烈的咳喘截断话语,男子吃力的抬头冲着姑娘笑:“别……别哭,会有办法的。”
沉璧眼鼻俱酸,人群中也有不少唏嘘者,却无一人出面制止。
以沉璧对妓院的熟悉程度,很快便理出争端的关键所在。
其一,春香院的豪华程度令久经窑场的沉璧都咂舌不已,想必是有官府做后台,否则他们怎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作威作福,这自然是当地百姓想管不能管的原因。问题是,他们管不了的,自己就一定能管住么?其二,小翠的卖身契在老鸨手中,想要赎回并非全无可能,但老鸨坐地起价也是绝对的。好不容易暴发一回,竹篮打水事小,倾家荡产后怎么活下去事大……
念头还没转完,众人不约而同的惊呼,那姑娘不知打哪摸出根发簪,陡然往脖子划去,壮汉反应不慢,他抢上前,重重一耳光将她扇昏。
“够了!”沉璧每每嘴巴比脑子快,出口的话收也收不回,顿时成为全场焦点。
“那个……”沉璧极不自然的清清嗓子:“那姑娘我要了,叫你主子出来开个价!”
“哪来的野丫头?”壮汉直接将沉璧定义成搅局的,一双三角眼不善的眯起:“买姑娘是爷们的事,你若想行善就先给自己估个价,帮她一起还债倒也好说!”
他打了个手势,数名家丁包抄过来。
雪球嗅到了危险,退后几步,沉璧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拽紧马缰。眼见那些人越来越近,雪球烦躁的甩甩尾巴,正欲拔蹄,人群中走出一名老者。
“恕老夫多嘴,烟花之地,自来便只听说过买不起的,却没听说过卖不起的,更没听说过由龟公来挑主顾,一大早的开门生意,怎么做不得?”
老人语气平静,短短几句话,却隐隐透着一股威慑,瘦削的身板挡在众打手身前,毫无惧意。
人群里传出大声喝彩,随之而来鼓掌雷动汇成一片。众怒难压,壮汉沉着脸,悻悻的撤退家丁,将沉璧让进春香楼。
沉璧出门时已近晌午,嘴皮子磨得泛白,银票一张不剩。她身后跟着一对相互搀扶的苦命鸳鸯。尽管口干舌燥,她还是很有骂人的欲望,万恶的老鸨该死的嫖客,那姑娘不过是清秀之色,硬被老鸨说成花魁,还是竞价完毕准备送去开苞的。沉璧原本仗着阅老鸨无数的经验,打算耗上一天好好磨,始料不及的是,老鸨每说一句话,姑娘的未婚夫就啜泣一声,其压抑无助之状使她犹坐针毡,侠义之火熊熊燃烧的后果致使她三两下就敲定了价钱,挨宰之惨烈度前所未有,若不是绣花鞋垫里还藏着十几张金箔,她也会陪着他们抱头痛哭。
沉璧从他们断断续续的哭诉里得知两人都是淞江人氏,男的父母早亡,名叫徐飞,女的被她那嗜赌成性的黑心老爹伤了心,只说无姓单名翠。两家比邻而居务农为生,一对小儿女情愫暗长,本来约好等徐飞去镇上打点零工攒够彩礼就上门提亲,谁知年后春水涨潮涝灾不断,江堤下的村庄无一幸免。小翠的母亲在饥寒交迫中撒手归西,头七未满,欠下巨额赌款的父亲竟将亲生女儿卖给人贩子,徐飞闻讯赶回家来便只见到一纸绝亲书,他辗转寻到嘉兴,却眼睁睁看着心上人深陷深陷囹圄。由生不如死到绝处逢生,两人自然而然的都将沉璧当作了救命稻草。
然而,行侠仗义对沉璧来说,基本属于头脑发热,有关善后问题,她全无经验。想了又想,她弯腰脱鞋,数出五张金箔递给徐飞:“你们把这个收好,回头再做点小本买卖,总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不……小姐别误会,”徐飞面红耳赤道:“得蒙相救已感激不尽,怎能再索取钱财。再是不济之人,也懂知恩图报,我原想眼下这般境况,唯有为奴为婢还清赎金,方能令此生心安。”
沉璧忙摆手:“萍水相逢,助人为乐,过去就过去了,不用放在心上。我不是什么娇小姐,不需要奴婢。”
不料,她话音刚落,面前两人竟齐刷刷跪下,目光充满执拗。
“小姐,”小翠含泪道:“我们早已无家可归,人生地不熟,官府又难容流民,小姐若能收留,我俩并但凭手艺也能贴补家用,绝不至拖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