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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人往混乱的奔跑间,木盒被踢开倒在一旁乏人问津。
敞开的木盒掉落一张纸牌,在火光的照耀下,窜动的阴影在牌面流连嬉戏,活化了牌面上那只壮硕狰狞、亦人亦兽的恶魔。
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的——随着火影跃动的恶魔,在暗处以它尖细诡橘的声音这么说着。
潼恩脱下带有烟尘烧灼味的风衣,丢在客厅便往柏件的房间走去,确定他已关灯入睡后才悄悄潜入。
在黑暗中她没有开灯,仅仅借由窗外淡稀的月光看着他双眼合上的睡容,因火光烧得兴奋莫名的情绪在看见他的脸孔时立即冷了下来,脑海中不断充斥着“初次见面”
四个字,硬生生在她脑中流窜,令她觉得快要窒息。
她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好热络两人僵硬的气氛,但这句话对她的伤害极大,不但再度提醒她他的遗忘,更否决了她童年唯一觉得安稳的回忆,然而他却完全不复记忆,只有她一个人看不开,独自伤怀,这让她几乎又想以恨意来面对他。
她从不会被人牵动情绪,唯独遇上地,他几乎可以说是造成她心绪动摇的元凶,动摇、受伤、瑟缩——全都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出现。
一物克一物——难道这句话也适用在人与人之间?
将手轻放在他掌心,轻轻地抚触他长年练拳下来粗壮的手指,她无意识地开口轻哺:“你浑然不觉伤了我,但我真的受伤颇重。”
瞬间,把玩的手掌将她紧紧一握,惺松的声音乍起:“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如何伤你,可以的话请你告诉我。”
“你没睡!”潼恩急忙袖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你进来的时候我才醒,在黑道多年,没有一点警觉性活不到现在。”他缩回手将她压倒在自己胸口。
“别动,我不在乎扯裂才刚开始愈合的伤口,我只在乎看不看得见你。”他说着,表明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挣脱。
潼恩恩闻言,只好任由他压制,不敢轻动臻首,再次被他的坚决与坦然震慑。“为什么你能说得这么坦率?难道你不曾怀疑这只是你的错觉,其实你并不——相仲!放开我!”脸颊感受到他伤口的炽热今她大骛失色,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故意将她压贴在他伤口之上,还这么用力。“放开我!”
“不放。”柏仲忍住疼痛,瞅牙道:“你可以杀我,但用不能怀疑我,我可以不要命却不能没有你的信任”他承认这样的说词很蠢,很傻,但他真的是这么想。“我无法忍受你的不信任。”他需要她的信任,极端的需要,只因一旦得到她的信任就代表他离她又近一步;没有信任就算两人贴得再近、相处得再久,也什么都不是,那不是他要的结果。
对爱情,他仍旧坦诚,唯一、绝对,而非表面上的虚假。
“除了夺魂,我不相信任何人。”他的感情来得突猛,强悍的威力让她不得不退开距离以求自保,她试着放弃恨他的意念与杀他的念头,并承认自己对他逐渐扎根的感情,但不表示她会让这感情结果,即便今天他对她有了感情。
她的生命里不该有这种牵绊,那只会坏事,这点她始终谨记在心,不敢或忘。
“试着相信我,我不强求,但你必须试着信任我,试过后再告诉我结果。”
“即使结果是失败?”
“是的。”他松开钳制她的手,酸涩地闭了闭眼,重复她的话:“即使结果是失败?”他可以感觉得到,怀中的人似乎抱定主义让结果失败。
“我知道了。”潼恩挺起上半身,坐在床畔的椅子上,转开床头灯与他对视。
“那么谈谈你外出的事。”柏仲半坐起身,瞥见她差点伸出来扶他的手黯然收回时的淡淡一笑。
“没什么好谈。”转眼间,潼恩敛起柔和的一面,警戒地看着他。
“绝对有什么可以谈,”唉,想拉近彼此的距离只怕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行。“你是去找阿道夫。菲佛吧!”连问都不问,他说得胸有成竹,非常肯定。
“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企图对我不利的人,尤其是雇主。”既然已被看穿,她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嗜血的本性并不会因任何人而委屈自己勉强压抑。
“你杀了他?”
“没有,只毁了他的巢,他人不在。”瞬间,在潼恩脑海里又浮现火光映天的景象,凄美而残酷的人间炼狱,她一手造成的炼狱。
“狡兔三窟,找不到他是意料中的事。”
“我绝不会放过他。”事情不会这样结束,阿道夫必须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