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第1/4 页)
周洛心慌意乱之下,一时口不择言:“妹子,我……我,你嫂子近日有了身孕,她父母双亡,我自然要好好照料于她。”
宁儿一愣,突然大笑起来,神态却微微有些癫狂,只听她大声道:“好,好,如此我要恭喜周大人了,大人不止有贤妻相伴,府内又要添丁,真是可喜可贺。”
周洛心中有如巨锤重击一般,忍不住高叫道:“妹子,你何不搬来与我们同住?我们……自会待你如至亲一般。张二哥与我还有一位结义的王四弟,人品端正,武艺更是了得,现下也在京中为官,我便保个媒,将你……许配与他,却也为今后寻个着落。”
宁儿一听,泪水又下,只见她忽的直起身来,将周洛往门外推去,口中叫着:“小女子虽然生来命苦,又曾陷那泥淖之中,心中却是清白,又能自己糊口,还不至无处容身,周大人要作媒,只换别家去便好。”
那宁儿平日虽是纤弱,此时力道却不由大了许多,趁周洛一时手足无措,直将他推入院中,接着紧紧合上门楣。
周洛大声叫道:“妹子!妹子!”里面却不住传来宁儿的抽泣之声,周洛神伤不已,只得长叹口气,怅然离去。
危局(二)
时光如水,到了八月末梢,文天祥所率的勤王军已至临安郊野,一路纪律严明,秋毫无犯,军中主力除峒蛮诸部及吉州矿工外,还有赣州欧阳、冠、侯等二十三家豪族大姓子弟,陈继周父子亦是其中之一。
太皇太后听闻赣州军到,不禁又惊又喜,急唤文天祥入宫面圣,相谈之下方知他一心为国,忠诚无二,心中不由更加赞赏,便好生抚慰一番,除赐金银财物,又许以加官进爵。
天祥跪泣道:“微臣散去家财,费心劳力组军勤王,只愿保我大宋社稷,非求名利。倒是一班将士本为州郡良民,如今为大义离别父母妻儿,不顾远途劳顿而来,将来若是身陷沙场,更是生死难料,恳请太后与圣上垂怜,将赐微臣之财帛以朝廷之名转赐诸军,吾等必定感戴恩德,至死效命。至于军中一切粮草所需,微臣已设法由吉州等处运来,不劳朝廷另行调拨。”
其实自元兵渡江后,本朝官员不论职位高低,所逃遁者甚众,又有不少卧床装病、借故还乡,实在是世态炎凉,人人自危,鲜有真心为江山社稷所虑者。近一两载以来,那两朝太后也是看惯了这些龌龊卑劣之辈、贪生怕死之徒,此刻陡然间见到文天祥这样磊落执着的忠烈之臣,赞叹感动之余,心中亦是安定了许多。
出宫后已近黄昏时分,天祥刚回馆驿,便发现已有一班旧友已在门前等候,为首的正是黄镛与陈文龙,身后还跟着几人,有文有武。
天祥忙上前施礼道:“文山奉诏进京,不想竟惊动各位。”
黄镛哈哈笑道:“贤弟,吾等确是盼得你好苦。”
陈文龙上前道:“云孙,汝看谁来了?”说罢向身后一指。
文天祥定睛凝望片刻,忽然喜道:“这不是君实兄?当日临安一别,我们已是十数载未见矣。”原来此人正是陆秀夫,自朝廷下诏后,李庭芝虽不情愿,却终究以国事为重,便令秀夫入朝。又因扬州距临安较近,他已是先到一步。
文天祥与陆秀夫一榜出身,当年殿试时便已相识,早就互相钦佩,后来却不免各自宦海漂泊,以至一别数年,未曾谋面。
与陆秀夫等同来的还有户部侍郎家铉翁、工部侍郎杨文仲与周洛及王仙等人,俱为朝中忠正之士。
众人一见之下,各自欢喜,黄镛道:“秀王千岁得知此讯,已在官库和丰楼定下酒宴,要与云孙接风洗尘,吾等这便去吧。”
文天祥虽向来不爱应酬,却素闻秀王正直,眼前这几位又都是志同道合的僚友,当下心中甚喜,便一同前往。
那官库和丰楼十分气派宽敞,本是临安城一等一的好去处,只因时下局势不济,生意已清淡了许多。
众人刚进雅座,秀王便微笑而入,身后还跟着二人,一位是中书舍人王应麟,另一位便是宫廷琴师汪元量。
那王应麟便是昔日文天祥、陆秀夫殿试时的考官,曾大赞文天祥的《御式策》。
文、陆二人一见王应麟来了,连忙上前行门生之礼,态度甚恭,绝不因各自名满天下而有一丝倨傲怠慢。
汪元量虽只是琴师,却生就忠肝义胆,平日里对国事之忧怀,实是不逊于在座诸人。
菜过五味后,众人一时开怀畅饮,多叙些别后之情,倒是欢快,后来论起陈宜中与留梦炎朋比为奸,合力逼走王爚,陷害刘九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