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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的呼吸声传来。聂沛涵史无前例地对他喝斥:「谁许你自作主张?」那声音既低沉又惊怒,低沉是唯恐打扰屋内的佳人休息,惊怒则是无意识的反应。
聂沛潇很诧异,七哥曾养在他母妃膝下,自小与他亲厚,两人便如同母兄弟一般。纵然外头的人说起慕王聂沛涵是何等绝情狠辣,冷情孤僻,但七哥待他,一直是交好的,从不曾这般疾言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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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七哥还想让她生下来不成?」聂沛潇亦蹙了眉,却并不见怒色:「此事本不该做弟弟的置喙。但七哥可要想好了,她如今怀了孩子,便不是北宣可有可无的一个女人。此事若不尽快解决,有朝一日传入臣暄耳中,必定是祸事一桩。」
聂沛潇长叹一声,临去前再次表明立场:「还望七哥三思而行药在小厨房的炉子上熬着。」
聂沛涵看着聂沛潇的背影,良久,才唤来岑江问话:「小厨房都煨着什麽药?」
岑江的声音略显低沉:「大夫开的安胎药,还有姑娘一直喝的伤药九殿下也命人熬了药,不知是什麽。」
聂沛涵没有即刻再说话,亦没有走动的意思,只定定站在原地,感受着日渐灼热刺目的阳光。鸾夙如今本就伤筋动骨,若再教她堕了胎,只怕便是要了她半条命。那是他心爱的女子,他不忍下手,也不能下手。
岑江俯首等了许久,抬目只见主子面无表情,抿着薄唇,唯有那一双墨黑的眸子流动着微光,似是挣扎,又似犹疑。
也不知这般过了多久,岑江才听闻聂沛涵的命令:「去将安胎药端来。」
岑江心中是千百个不愿,却还是不动声色领命照办。半盏茶後,他亲自端了个托盘返回,其上放着一只空碗,还有一盅滚烫的中药。
远远有一股药香顺着檐廊飘入聂沛涵口鼻之中,不禁教他回想起从前鸾夙为救他伤了双手之时,他曾逼迫她喝药的场景。若是那日在秋风渡鸾夙见死不救,也许他不会陷得那麽深,至少不会那麽快。
只是宿命使他爱上她,他便无可遁形,不得不爱,以至於弥足深陷。
聂沛涵曾想过千百次,以鸾夙这般厌恶喝药的性子,若是有个什麽感冒咳嗽,他必会紧张万分,甚至亲自喂她。然而他却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端了一碗安胎药,且这孩子是别人的。
聂沛涵以为自己端着药盅的手会颤抖,可他没有,只是稳稳地将药汁倒入空碗之中,端起药碗转身进屋。
手中有药香再次飘来,这一碗药却如千斤般沉重,凝结着聂沛涵所有的悲寂。他一步一步行至内间的屏风前,方缠还冰丝白底的缎面,已被他踩得残缺。聂沛涵选择视而不见,绕过屏风向床榻看去,只见鸾夙靠在榻上,失神不知望向何处,秀眉微蹙,唇边却是微微勾翘,看不出是欢愉还是伤感。
大约是药香飘入惊了沉思,榻上的女子并未抬眸,只对着虚空淡淡道:「端下去,我不会再喝了。」
聂沛涵只站着不动,也不做声。须臾,才又走近榻前,将药碗徐徐送至她的面前。
鸾夙不禁抬起头来,见是聂沛涵,显然有些吃惊,咬着下唇红了脸色,好似为这突如其来的孕事而羞赧。她沉吟片刻,先开了口:「是我失德,我想回北宣。」
聂沛涵端着药碗的手依旧如常,并未作答,而是问她:「悔吗?」
鸾夙的眸光潋滟似水,漾起娇婉的无力,却又有种别样的坚定:「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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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说了这两个字,却犹如在聂沛涵心上剜了一刀。他尽量使自己保持着沉着与风度,淡然道:「既如此,先把这药喝了吧。」
听闻此言,鸾夙的面上却有些抗拒:「不,我不喝。这是治伤的药伤胎。」
聂沛涵不懂这些,却也知道有孕的女子不能轻易吃药,须得大夫仔细份量。她如此宝贝这个孩子吗?为了这孩子,竟是连自己的身子也不顾了?
「难道你为了保胎,宁愿废了右肩和右臂?」他没想到自己会突然问出来。其实他知道答案,却又怕那个答案。他希望她选择保全自己,但也知道,他心中的那个鸾夙,必然会选择保全胎儿。
「我要这个孩子。」果不其然,他听到她这样说:「恢复得慢些也不碍事,我心里有数。」
聂沛涵轻微阖上双目,只怕自己会失手打翻药碗:「这是安胎药。不是要我喂你吧?」
聂沛涵身形高大,此刻站在榻边,便遮去了外间大半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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