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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暗冷笑,政客和大商人果然是从来便如同共生生物一样的存在。
不过,各派都打点好,这些商人也做得很周到啊。性命攸关,下了大本钱呢。
这几日也有好几拨来给我送礼的,礼都极厚,金珠玉帛,还有美丽少年,不过这样的时候我再贪财也不会受。
最好笑的是还曾撞见一个外门管家训斥来送礼的人,说:“你们主子也太不晓事,消息太不灵通!如今大人专宠姚公子,这种货色送来济得什么用?”
我偷偷听见,也没露面,看着那个管家耀武扬威的面孔,自己躲着闷笑了半天。
既然不同意,我便提出了另一个构想:“天下间商人无不逐利而进退,既无银钱可给,那么便通告下去,有愿输米往京师或灾区者,万石以上旌表,加封祖上;五万石以上者允为士族。”
此言一出,真是满座皆惊。古韵直伸手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手还直抖,宛如帕金森;李闵国一跳三丈高,说:“你!你想卖官鬻爵!”
连一向坚决不在朝上发表意见的吏部尚书也皱眉说:“士庶之分,何等紧要大事,岂可因区区钱米混同?置士族颜面于何地!”
许多人同时发表意见,朝上一片沸腾,大佬们无不反对,事实上,只有像刘春溪这样的少数几个庶族出身的人才没有出声反对。
我反驳说:“又不是正官,也不涉爵位,不伤朝廷分毫,何谈卖官鬻爵?士庶之分,原非古已有之,最初我朝士族,也是祖皇帝分封,如今不过是个虚名,既无封地又无爵位禄米,为何不能通融?”
他们虽不能有理有据地驳我,却叫嚣得厉害,一再申明士庶之分神圣不可侵犯,大义凛然宛如人权宣言的架势,有一个外戚的官儿居然尖酸刻薄地说:“张大人原不是士族,是先帝恩赐的出身,难怪不解士庶之别的紧要。”
这话在朝上说是太过分了,周围突然静下来,我都愣了一下,一时拿不定主意是作不与他计较的宽容状还是盛怒拂袖,周紫竹却突然出列,弹劾此人廷辱尊位大臣。
一时朝上静得连针掉下来都能听见。
周紫竹又接着说:“张大人所说有理,是老成持国之道,事急从权,士庶分别再要紧,别不上人命,五万石米可救活上万人,难道数万黎庶性命比不上一家的爵位封号?”
周紫竹公开挺我,真是叫许多人掉了下巴,清流的人好几个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接着又是热烈的争论,有几个的态度软化了些,但大都死都不肯,只同意前半段:万石以上旌表。我深知商人心性,这点没有太大实际好处的甜头不会吸引太多人的,所以坚持己见,死不松口。
结果吵了一上午,到午时也没结果,暂且退朝,待明日接着吵。
下去时我远远看到周紫竹向古韵直颇为激烈地说着什么,却听不真切。高玉枢追上我,抱怨说:“这般大事,父亲大人为何事先不和孩儿商量,这样提出,实在冒失。”
我说:“也是突然的念头。”
大概张青莲本就任性惯了,高玉枢也不太惊奇,只是同我商量此事如何善了,他是务实为上,虽然出身士族,倒不太执著士庶之分,甚至说:“士族如何?庶族又如何?孩儿出身士族,幼时也曾险些饿死,不见得士族出身就比旁人更饿不死些!”
我第一次听他说自己小时候的窘况,倒有些愕然。
不过,老高这么热情地支持我,更多是因为他灵敏地嗅到其中有利可图的味道,像林贵全这样的大贾,为了摆脱庶族出身是不惜代价的,自然到时不会忘了来向我们打点,这样的人又不在少数,这下真发了!
回去后我私下向锦梓说起此事,锦梓也说我冒失:“士庶之分虽不合理,由来已久,许多人看得比祖宗性命还紧要,岂肯轻易妥协?翘楚以前是庶族吗?居然不知其中利害。”
我当然算是庶族了,我瞥锦梓一眼:“士庶不通婚,锦梓嫌弃我么?”结果被他抓住狂吻。
邵青来信说不日要回京,我又有些期盼又犯踌躇,锦梓看穿我,说:“邵青此次也不会帮你。”我微讶,不过想想也是,邵青身后站的是整个北方士族,以他的聪明,就算知道我的主意好,也不能够挺我。
因此越发觉得周紫竹这回行径既难得又颇费猜疑。
我终究挂心如今京城的米价和形势,用完午膳,便拉着锦梓偷偷溜去西南城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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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红凤青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