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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惟一定定地看着他,然后,眼皮坚强地眨了几眨,整个人一软,晕倒在地上。
24,衡门之下,可以栖迟(六)
这个早晨注定是混乱的,所以时光流动得有点缓慢。
他们又回到了急诊室。
成功沮丧地看看角落里一脸灰白的单惟一,坐姿笔直,双膝并拢,紧绷的表情下面隐藏着强撑的坚强。她应该能察觉他的注视,但她不回应。在她那本不太厚、词汇也不丰富的人生字典里,他该列入“坏人”这类。
“你缺德不缺德呀,人家一个慢性胃炎硬被你说成胃癌,瞧,吓成那样。”忙碌了一夜的急诊医生递上两个药袋,难得抓到成功的尾巴,趁机揶揄一把。
成功恨恨地咬牙,“别质疑我的水准,我可什么都没说。”
“呃,那成理事是做了一次雷锋?哈,说个笑话给你听,有一女人上厕所,蹲下后发现没手纸了,正着急时,从挡板的下面塞过来两张纸。她一慌,问道:谁。对面一男人回道:雷锋!”
“去,去,你多久没刷牙了,这么臭!”成功给了急诊医生一拳,乐了。
急诊医生收拾收拾下班回家,成功领着单惟一出来。他让她照着药袋上的说明吃药,不能多吃也不能漏吃。然后,她朝大门方向走去,他去停车场。两人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当成功把车开出来,出大门时,发觉单惟一倚着路边的一棵大树,头仰着,眼紧闭。初升的阳光零落地从树梢间照下来,她的脸一半儿明一半儿暗。她仿佛在深吸早晨清洁的空气,又仿佛在感慨自己绝境逢生。
这时,成功应该脚下油门一踩,车嗖地下从她面前驶过。但是,那脚像不听使唤了。成功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紧了松,松了紧,最后,关了引擎,推门下车。从道德上讲,他欠她几句解释。
于是,当单惟一睁开眼,面对的又是成功这张放大的俊容。她条件反射地抱住了树。
她的眼角湿湿的,来不及躲藏的泪珠挂在睫毛上。
成功怔了下,疯了,他居然有种莫名的罪恶感,“那个。。。。。。我和你讲,我并不是故意吓你的,因为我的胃也不好,你讲的症状我都清楚。我。。。。。。是想等吃早饭时,好好地给你讲解。。。。。。”那种烦躁、无力的感觉又上来了,怎么听着都像诡辩,“就是这样吧!这种胃药呢,疼得不行的时候吃两颗。但,是药就三分毒,我不建议你吃药,尽量调整饮食。胃病是慢性的,没有良药能彻底治愈,食疗最佳。你吃饭不定时?”
单惟一松开树干,双手背在身后,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上,“现在是空调的销售旺季,售后服务部最忙,又是送货,又是安装、维修,单子多成了山,走路都要小跑。。。。。。”
“那就把饭钱直接给省了?”和单惟一讲话,成功不知觉就要拨高音量。
“我想好好地做一份工作,在一个地方呆久一点。不耕耘哪有收获。北京这么热,如果工作再失去,日子就更难熬了。”
“这种白痴样的工作有什么好珍惜的,到哪找不到。”吼完,成功立刻就后悔了,他佯装咳了几声,把火气处理成温和,“男人才在外打拼,姑娘家还是离父母近点比较好,方便有个照顾。”
“哪份工作不辛苦呢,成医生胃不好,不也坚持在上夜班。”
成功笑了,这个单惟一反将他一军,心情奇特地好了,胃仿佛也不那么疼了。怨家确实宜解不宜结。“是啊,是啊,都不容易。去书店买本养胃的食谱,有时间就照着做做。下次有病要来医院检查,上网是没用的。不然,你不是病死的,是给自己吓死的。”
“谢谢成医生。”卸去心头大石,单惟一不那么惊慌失措、战战兢兢,小脸上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灿烂笑意,如羞答答的迎春花徐徐绽放。
成功一路愉快地飞车回家。
成功自己在外有公寓,成夫人嚷嚷着家里太清静,要求成功一周里有一两天住在家里。成夫人在图书馆工作,现在是半退休状态,以养花、瑜伽来充实生活。原先,成功家和卓明在一个胡同里。因为成夫人和成玮都不喜欢四合院,成书记便把家搬到一幢哥特式的带院子的别墅。别墅有点年纪,解放前,是一位德国的传教士住,那人是园艺爱好者,花圃侍弄得很有特色,每个季节,都是不同的风景。文革时,这里奇迹般的一点都没受到毁坏。这花圃让欧灿很羡慕,不止一次向卓明念叨也想换个环境。卓明喜欢四合院,现在更有喜欢的理由。帆帆太小,屋里屋外的,撒开小腿地跑,要是有个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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