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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而重以无道:坏宗庙与民,更始作阿房之宫;繁刑严诛,吏治刻深;赏罚不当,赋敛无度。天下多事,吏不能纪;百姓困穷而主不收恤。然后奸伪并起,而上下相遁,蒙罪者众,刑僇相望於道,而天下苦之。自群卿以下至於众庶,人怀自危之心,亲处穷苦之实,咸不安其位,故易动也。是以陈涉不用汤、武之贤,不藉公侯之尊,奋臂於大泽而天下响应者,其民危也。
故先王者,见终始之变,知存亡之由,是以牧民之道,务在安之而已矣。下虽有逆行之臣,必无响应之助,故曰“安民可与为义,而危民易与为非”,此之谓也。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身在於戮者,正之非也,是二世之过也。
秦兼诸侯山东三十馀郡,修津关,据险塞,缮甲兵而守之。然陈涉率散乱之众数百,奋臂大呼,不用弓戟之兵,鉏耰白梃,望屋而食,横行天下。秦人阻险不守,关梁不闭,长戟不刺,强弩不射。楚师深入,战於鸿门,曾无藩篱之难。於是山东诸侯并起,豪俊相立。秦使章邯将而东征,章邯因其三军之众,要市於外,以谋其上。群臣之不相信,可见於此矣。
子婴立,而遂不悟。借使子婴有庸主之材而仅得中佐,山东虽乱,三秦之地可全而有,宗庙之祀宜未绝也。秦地被山带河以为固,四塞之国也。自缪公以来至於秦王二十馀君,常为诸侯雄。此岂世贤哉?其势居然也。且天下尝昔日同心并力攻秦矣,然困於险阻而不能进,岂勇力智慧不足哉?形不利、势不便也。秦离小邑,伐并大城,守险塞而军,高{畾土}毋战,闭关据阨,荷戟而守之。诸侯起於匹夫,以利会,非有素王之行也。其交未亲,其民未附,名曰亡秦,其实利之也。彼见秦阻之难犯,必退师。案土息民以待其弊,承解诛罢以令国君,不患不得意於海内。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而身为禽者,其求败非也。
秦王足己而不问,遂过而不变。二世受之,因而不改,暴虐以重祸。子婴孤立无亲,危弱无辅。三主之惑,终身不悟,亡不宜亦宜乎?当此时也,世非无深谋远虑知化之士也,然所不敢尽忠拂过者,秦俗多忌讳之禁也,忠言未卒於口,而身糜没矣。故使天下之士倾耳而听,重足而立,阖口而不言。是以三主失道,而忠臣不谏,智士不谋也。天下已乱,奸臣不上闻,岂不悲哉!先王知壅蔽之伤国也,故置公卿、大夫、士,以饰法设刑而天下治。其强也,禁暴诛乱而天下服;其弱也,五霸征而诸侯从;其削也,内守外附而社稷存。故秦之盛也,繁法严刑而无下震;及其衰也,百姓怨而海内叛矣。故周王序得其道,千馀载不绝;秦本末并失,故不能长。由是观之,安危之统相去远矣。
鄙谚曰:“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也。”是以君子为国,观之上古,验之当世,参之人事,察盛衰之理,审权势之宜,去就有序,变化应时,故旷日长久而社稷安矣。
○宗首(事势)
今或亲弟谋为东帝,亲兄之子西向而击,今吴又见告矣。天子春秋鼎盛,行义未过,德泽有加焉,犹尚若此,况莫大诸侯权势十此者乎?
然而天下少安者,何也?大国之王幼在怀衽,汉所置傅相方握其事。数年之后,诸侯王大抵皆冠,血气方刚,汉之所置傅归休而不肯住,汉所置相称病而赐罢,彼自丞尉以上遍置其私人,如此有异淮南、济北之为耶!此时而乃欲为治安,虽尧舜不能。臣故曰:时且过矣,上弗蚤图,疑且岁闻所不欲焉。
黄帝曰:“日中必熭,操刀必割。”今令此道顺而全安甚易,弗肯早为,已乃堕骨肉之属而抗刭之,岂有异秦之季世乎?且谓天何?权不甚奇而数制人,岂可得也!夫以天子之位,用天下之力,乘今之时,因天子助,尚惮以危为安,以乱为治,假设陛下居齐桓之处,将不合诸侯匡天下乎?至此则陛下误甚矣。时且失矣,心窃踊⻊翟,离今春难为。天倾,时倾,足力倾,能孰视而弗肯理以倾时之失,岂不靡哉!可以良天下而称,特以为此籍也。窃为陛下痛之,甚在上幸少留计焉。
○数宁(事势)
臣窃惟事势,可为痛惜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大息者六。若其它倍理而伤道者,难遍以疏举。进言者皆曰“天下已安矣”,臣独曰“未安”;或者曰“天下已治矣”,臣独曰“未治”。恐逆意触死罪,虽然,诚不安,诚不治,故不敢顾身,敢不昧死以闻。夫曰天下安且治者,非至愚无知,因谀者耳,皆非事实知治乱之体者也。夫抱火措之积薪之下而寝其上,火未及燃,因谓之安,偷安者也。方今之势,何以异此!夫本末舛逆,首尾横决,国制抢攘,非有纪也,胡可谓治!陛下何不一令以数日之间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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