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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之間,邪怪們就到了小巷外頭的大街。那焦黑的大腦袋在地上骨碌碌滾動,牙關開合,發出咔嚓咔嚓的響聲。邪怪們佝僂著背四處逡巡,沒有發現藏在屍堆頂端的朝鈴。朝鈴竭力抑制自己的發抖,趁著邪怪還沒發現她,小心翼翼往牆頭挪。
明天就是她的生辰,她可不想生辰和忌日在同一天過。
屋漏偏逢連夜雨,她的動作又喚醒了一些屍堆里的屍體,卡在屍山中央的幾具屍體正睜著黑洞洞的眼眶,不停地伸著腦袋,想往聲源處夠。他們晃動了屍山,眼看屍山就要塌了,頂端的朝鈴搖搖欲墜。朝鈴在心裡說冷靜,屏住呼吸,踩著晃動的屍山,攀住了馬頭牆,翻到了另一側。在她離開屍山的瞬間,山體土崩瓦解,屍首滾落在地,碎成炭黑的屍塊。
朝鈴鬆了一口氣,騎在牆頭眺望張府,府邸里寂靜如死,花木掩映的過道上有一些徘徊的影子。走路動作很奇怪,感覺不像是活人。朝鈴沒敢貿然下去,深吸一口氣,抓住了一根探過牆頭的樹枝,盪到了對面的大樹上。小時候掏慣了鳥窩,練出了矯健的身手,朝鈴踩著樹杈子直接上了屋頂。
她踩著房頂,一路攀大樹,路過許多邪怪的頭頂。邪怪們聽見響聲,仰起頭來瞧,朝鈴早已離開了原地。她望著神祠的方向前行,走得越深越失望。張府一個活人也沒有,雪見神難道會在神祠麼?雪見神若在,又怎會任雪見城變成這般模樣?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朝鈴終於到了神祠。她茫茫然望著眼前的一切,感到不可置信。神祠被燒成了灰炭,塌了大半邊。昔日古樸威武的貓神塑像,腦袋像西瓜一樣碎成兩瓣,被火燒得焦黑。
「神,您到底怎麼了?」
朝鈴忍著淚,蹲下身,抱起貓神塑像的半邊頭顱,幫它擦去臉上的黑灰。
她走之前還好好的神祠,現在怎麼成了這副模樣?
眼看天要落山,她必須快點兒離開雪見城。在這裡過夜,無異於自尋死路。她去廚房尋了個背筐,把貓貓神兩半破碎的頭顱裝進筐子。
做完一切,朝鈴擦了擦濕潤的眼眶,抬起臉,忽見頹圮燒焦的橫樑上蹲著一隻藍眼睛的黑貓。夕陽落在它的身上,它仿佛披著一層璀璨的火焰。它的眼神那麼平靜,讓朝鈴不由自主地想起雪見神。
朝鈴向它伸出手,「小煤球,你是貓貓神的信徒嗎?神使們離開神祠,沒有把你帶走嗎?」
煤球似乎猶豫了半晌,慢慢朝她走來。朝鈴把它抱起來,放進背筐,讓它趴在石頭貓貓神的腦袋上。
朝鈴輕輕撫摸它柔軟的小腦門,「你乖乖趴著,不要出聲,漂亮姐姐帶你出去。」
朝鈴爬上參天古木,儘自己最快的速度下山。一路上,小煤球出乎意料地十分溫順安靜,連動也不動。朝鈴好幾次回頭檢查背筐,確定它還在。
走到半路,腳下的屋子傳出嗡嗡的人聲。有活人?她心中一喜,趴下身子揭開瓦片,底下是張家的正堂,被布置成了靈堂的模樣,一具屍體蒙著白布,躺在廬帳里。張老爺背對著他,坐在靈床邊,嗡嗡噥噥說著什麼。
原來還有活人,正好問問他雪見城發生了什麼。朝鈴心中一喜,想下屋頂,但屋子四面的走廊上都有邪怪,貿貿然下去,一定會被發現。
朝鈴又爬回瓦片缺口,張老爺仍坐在那個地方,枯瘦的影子被夕陽拉得長長的。
他嘀咕著:「畜牲,畜牲,虧我供你這麼久,連我兒子都救不活。畜牲,真是個畜牲。」
朝鈴聽不清他在念叨些什麼玩意兒,掰了一小塊瓦片,往他的腦袋上丟。瓦片啪嗒一下打在他頭頂,他卡了嗓子似的,嘀咕聲停了。
「張老爺,別害怕,我來救你。」朝鈴小聲喊。
張老爺慢吞吞地回過臉,露出他被咬得只剩下一半的臉頰。他渾濁的雙眼盯著朝鈴,沒有一絲感情。
「……」朝鈴說,「對不起,我救不了您。回見。」
話音剛落,張老爺尖嘶了一聲,手腳並用爬上牆,順著房梁螃蟹似的往朝鈴這兒飛快地爬來。朝鈴悚然一驚,站起身扭頭就跑。張老爺上了房梁,腦袋破瓦而出,大片瓦片被他頂開。朝鈴在屋脊上跑,屋脊狹窄,她跑得太慢,張老爺手腳並爬的啪啪響聲越來越近。
邪怪怎麼能這麼兇猛!眼看跑不過,朝鈴當機立斷,抽出背後的鋤頭,轉身一掄。張老爺剛好爬到了朝鈴身後,鋤頭直接命中他乾癟如番瓜似的腦袋。他整個人滾下了屋脊,摔在房下,腦袋上多了個鋤頭捶出來的大洞。張老爺落地的巨響吸引了好些邪怪,朝鈴連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