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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左右觑着无人围观,轻轻捋起裙角,脚踝处破了皮,有些红肿。我刚想笑言“以方才直挺挺的摔跤姿势,伤到此处真是奇特啊”,见他作势要将我打横抱起,赶忙推道:“无妨无妨的。”说着大咧咧地就着衣袖往伤口上拍了两下,又道:“小伤而已,我自己能走。”
我双手勉力一撑,起身站定,将重心落在单腿上。
再抬首的时候,对上他沉静的目光。敛去笑意的脸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俊美得令我呼吸一滞。
他凝神注视着我,认真道:“你总是这么好胜。”
“痛也好,难过也好,总是说‘不要紧’。”
“这样的你,无论在哪里,都能顽强地生存下去吧?”
我眼皮一耷拉,假装生气道:“拐弯抹角的,又在说我不像女子了?”
他轻笑出声,兀自摇了摇头。
“还是,担心我难养,吃不了苦?”
不等他回答,我赶忙道:“你放心好了。我自幼起居服食不好奢华,只省俭洁净便好,一点也不难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夸你。”
“真的?”
我喜上眉梢,扶着他的手,慢慢往回走。一旁蹴鞠的人群依旧意兴高扬,孩童哄闹,妇人娴静,路过的行人驻足观望,一派早春谐景。
“你知道么,我没有关于父亲的记忆。家里人都有,哥哥姊姊们,还有姑姑嫂嫂……独我没有。有时候他们会说起,父亲当年如何文采飞扬,又轻世不羁,行动言论常出人意表。于是我就会想,为什么父亲不能再等等?只要两三年,甚至多一年都好,我就能记得他了。”
“云静……”
“我知道生死有命非人力所能扭转。但若可以,哪怕只有一丝机会,父亲也一定会坚持下去吧?人死神魂寂灭,无知无觉,于自己又有何惧,说到底,不过是为了生者。因为那些羁绊,那些牵挂……”
他停下步伐,转首看我,眼中似有探寻。
“想知道我的秘诀吗?这么‘顽强’的秘诀。”
“是什么?”
“停在原地。实在无法继续迈步的时候,就停在原地不要动。眼下是最坏的时候,可能痛不欲生,只想一死方休。但这不是真的。只要停在原地等一等,等它过去,之后的每一日都会比今日好。去期待,以后会有怎么样意想不到的美好。放弃了,就遇不到了。”
“你真的这么想?”
我郑重地点点头,道:“我真的这么想。”
他的眼眶微微泛红,眼中氤氲了水汽,在阳光映射下似一池春水晶莹。身畔喧嚣渐止,只有他披散的发在轻风里翩动。然后他揽过我的臂膀,靠近,在我的额角轻轻吻下,很久都没有离开。顿时的愣怔过后,我抑不住嘴角勾起笑意,闭上眼,安静地感受他沉稳熟悉,令人安心的气息。
他的声音里有隐忍的哽咽,近似呢喃:“要一直这样想。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一直这样……”
我伸手搂住他,勉力仰头靠着他的肩,回道:“嗯,我们都是!”
入夜时分人群未散,我才发觉此地今日开夜禁。在通往客栈的主街上,人流不减反增,异常热闹。夜风拂面,花压云鬓微偏,妇人倩妆淡服,相携冶游。各族胡人盈集,熙攘嚣杂。文士洒拓不羁,手执麈尾,翩然若尘。令人不觉心生错觉,以为现世太平,国泰民安,万事万物皆顺自然。
司马炽不知从何处提了一盏花灯送我,我们站在街中央,成了川流热络的街景中唯一的静止。
我忽然想起,自袖中掏出一物递给他,道:“这般重要的东西,该好好珍惜。”
那是在醉月居被他折断,兰璧的玉笛。当日听闻平阳城中有巧匠能修,便托了阿锦送去。如今断裂处以金丝衔接,外观上看,倒与笛子的玉色浑然天成。
我惋惜道:“音色怕是再不如从前了,收着做个念想也好。”
他有些愣怔,缓缓接过玉笛,微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什么。
“你不必谢我。我只是觉得,既是你的过往,就不该丢弃。夫子虽教人‘既往不咎’,可一个人没了过往,多无趣。”
一阵出神过后,他面色淡然地提醒道:“夫子说的‘既往不咎’,仿佛不做此解。”
“哎哟,知道你博学多闻,一定要显摆吗?”
我没给他还嘴的机会,笑着转身,拉他往一处热闹的亭台行去。
亭中有一帮胡人演乐卖艺,异域乐曲热烈,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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