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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好奇心重,越是透着离奇的事儿,越有人钻洞打眼要瞧个清楚。第二天观众猛增,演了夜场又加演日场,原本不知道魔术为何物的人,都纷纷掏钱买票要开个眼界。乐得茶园老板三天里长了两斤肉,忙不迭地打酒买肉犒劳那帮耍魔术的,只求他们上点劲儿,把活儿做得更加新鲜刺激,别对不起他的老主顾们。
这是在冒家包场子之前的事。到了他家发帖子请客的时候,戏班子已经换了,换成通州的唐家班,演出全本京剧《玉堂春》。这是一出流传极广的大戏,熟知剧中情节及所有唱念做打功夫的人极多,这就免不了在演出期间冒出来无数个“业余评论家”,对角儿们评头论足。弄不好,戏演不下去不悦,砸了戏班牌子的事也会有,所以差不多的班子不敢贸贸然上演这出戏。敢演的,就是有点底气有点自信的了,正如人们常说的那句话:“没有金刚钻,甭想揽那份瓷器活。”
据海阳四门大街贴出来的戏目,这唐家班的全部人马是通州伶工学校的毕业生,受过正规教育,唱做俱佳,旦角尤其色艺双绝,竟是不可不看。
心碧虽觉得自己跟独妍这个人不投缘,奈何场面上的事情不能不顾,早早吃过晚饭,便开始装扮起来。
论说心碧的风姿仪态,整个海阳城中怕没有第二个可比的。人长得漂亮还在其次,这心碧十多年中跟着济仁走南闯北,北京、上海、沈阳、武汉,一个个大城市挨着住下来,见多识广,谈吐风度跟着就变得豁达开朗,落落大方,这是一辈子没出过海阳城的太太小姐们无法相比的。人们私下里说,心碧那口掺杂了北京腔和苏州腔的半调子海阳话,不知道把多少个士绅富商弄得九迷六道,灵魂出窍。只是碍于济仁的面子,没有人敢于在心碧面前表示出来罢了。又有人知道了心碧是济仁从堂子里买出来的姑娘,马上就表示不屑,跟着觉得心理十分平衡,认为心碧拥有这样出众的仪容是理所当然的事,否则她怎么会有如今的地位?
心碧的大气可爱就在这里:她全然不把别人私下的议论放在心上。只要济仁是真心对她的,管那些个窃窃私语干什么?因了她这份豁达大度,全家上上下下,从老太太到心锦、到底下扫地做饭的佣人们,没有不喜欢心碧,不拿她当管家太太的。偌大的家庭,可以说有了心碧才有了凝聚力,她是家里的灵魂和核心。
心碧双手别在脑后,三把两把,梳出一个眼下时兴的“S”头。这种发型不容易梳得好看,“S”形的发髻既要梳得溜光水滑,又要贴在脑后不高不低恰到好处。家里几位太太们看着心碧梳得漂亮,都想仿上一仿,结果都弄得不伦不类。心碧手把手教了她们几次,也没有教得十分会。后来逢到出门会客什么的,她们就来求心碧帮忙。这是心碧聪明过人之处。
梳完头,接下来换衣服。是一件颜色极嫩极嫩的肉红色真丝线花旗袍,配同色的盘云花扣。这件衣服是济仁前不久去上海办事,特意在制衣店里为心碧定做的。随衣服邮过来的还有一顶相配的女帽,是颜色稍深的乔其纱质地,帽檐有一大朵薄纱堆制的玫瑰花,十分的雍容华贵。见了的人都说济仁好眼力,会挑东西。心碧今天是第一次穿这件衣服出门。
黄包车已经在门口等好,心碧收拾停当,挽了济仁的胳膊上车。
兴商茶园门口灯火辉煌,人影幢幢。心碧离老远就闻到了交际场合特有的那种脂粉、头油、樟脑和香烟混合的气味。茶园外面的八字墙上,贴着桌面大小的大红海报:“重金礼聘通扬驰名花容月貌青衣花旦绮凤娇”。旁边是绮凤娇镶在玻璃框中的放大照片,着戏装,脸上粉墨重描,扮相确实娇艳俊美。戏园门口悬挂女戏子的照片,在海阳似乎还是头一遭,心碧不免拉了济仁细细看了几眼。济仁笑道:“这个绮凤娇,面容轮廓倒有点像你。”心碧轻轻推济仁一把:“我有她这么年轻?”济仁就说:“待会儿她上了场,仔细看看。”
说笑间,卖花生瓜子松仁酥饺的小贩围上来一堆,个个争着要做心碧的生意。小贩们都是些半大孩子,衣着并不十分破烂,每人肘弯里挎一只长长的腰果形竹篮,上盖家织的白布手巾,掀开来,一包一包放着各种吃食,纸包都开着口,让你看得见里面的货色。心碧被缠不过,随便买了包花生米,放进手里抓着的织锦缎手袋里,对济仁笑笑说:“带回去给小玉吃。”
这时候发帖子的东道主冒银南冒先生已经看见了他们,把他的太太独妍一拉,两个人笑吟吟地迎了上来。
“欢迎欢迎。”冒银南双手握住济仁的手,连晃几晃。“大驾光临,不胜荣幸。”
济仁也就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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