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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走神儿,再抬头便已经到了东庑墙的宫门前。门口处有立侍的宫人,均静默,深埋着头大气不闻,听见脚步声传来,视线一转瞥见江牙海水一角,甚至不消抬眼便跪了下去,口里诺诺道:“丞相千岁。”
谢景臣淡淡一声嗯,让一众宫人平身。是时门内又迎出来一个内官,阿九打量一眼,见那人身上是太监打扮,圆帽下露出的两鬓已经花白,臂上横拂子,眉目间投精光,看样子是这坤宁宫里有些头脸的。
果不其然,那内官上前,并不如方才那群宫人一样给谢景臣跪拜,只是堆起满面的笑容来朝他揖手,隔着几步远恭声道:“奴才给相爷请安。”
谢景臣唇角挑起笑,“苏公公不必多礼。”眼皮子略抬,又问:“万岁爷到了?”
苏长贵笑眯眯地呵腰说是,口里说:“皇上和两位娘娘都在里头呢,”苏公公说着一顿,眼风儿极快地从阿九身上扫过去,心头大感诧异,然而不敢表露,只伸手一比恭敬道:“大人请——”
阿九背脊挺得笔直,微垂着首,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锦绣深宫,步步皆是惊险,在她的身份名正言顺之前,不能有半分大意。余光瞧见身旁的谢景臣身形微动,她只以为他要提步,自然也迈开步子跟着上前,然而他却只是转头瞧她,忽然道:“殿下恕臣失礼。”
她一怔,不明白这人何出此言。未几,却见他直直地伸手过来,脸上一凉,原来是拂去了沾在她面上的雨水。
阿九几不可察地皱眉,再看一众宫人,个个低眉敛目,面上没有半分地异样,仿佛都不曾瞧见方才那幕似的。她心头暗自生恼,却又不敢表露,只好低声说了句:“多谢大人。”
他瞥一眼她微拧的眉,眼底一抹寒色一晃而逝,旋即恢复如常。收回手站定,琵琶袖朝前一指,漠然道:“殿下先行。”
阿九扯了扯唇,也不再多言,径自朝里头走。身后的脚步声沉稳有力,是他跟在后头缓缓而行,微微一个侧目便能觑见那曳撒的下摆,往前穿过影壁便看见坤宁宫的正殿,胸腔里头霎时雷震,她深吸一口气定定神,又听谢景臣在耳畔压低了声音道:“在殿外等着。”
她脚下的步子一顿,那人已经提了曳撒入了殿门,徒留她只身等在外头。
大殿正中是一樽景泰蓝三足象牙暖鼎,楠木嵌螺钿云腿桌上摆着一株巨大的血珊瑚,妖异的色泽夺目鲜艳。
谢景臣的眸光从珊瑚枝上流转而过,复又望向殿中上首,当今圣上同葛太后分坐左右,下首依次坐着两位锦衣华服的妇人,气质雍容美丽非常,三十上下,正是岑皇后同欣和帝姬的生母良妃,欣荣立在皇后身旁,几人见他进来,纷纷投目看过去。
他垂了眼帘上前满行一礼,托了双手恭恭敬敬给几人见礼。
皇帝的脸色有些疲乏,见了他似乎精神一震,在官帽椅里坐直了身子看他,急切道:“听说爱卿寻得了帝姬?”
他应声是,良妃闻言大喜过望,从椅子上站起来朝他走近几步,追问道:“那帝姬目下在何处?相爷不是说要带帝姬入宫么?快让她进来……”
岑皇后面色不悦,冷声打断道:“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妹妹还急于这一时么?”
良妃思女心切,可皇后不同,她高居坤极,多年来执掌后宫,苦乐参半,历练出端庄持重的性子,自有一份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度。更何况良妃得宠多年,早已是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良妃膝下原就有一子,若再寻回了女儿,岂不是要骑到她头上去!
岑婉面上勾起一丝笑容,望向太后同皇帝,沉声道:“大家,老祖宗,帝姬流落宫外十五年,臣妾以为,不如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个清楚明白,再见也不迟。”
皇帝颔首,食指点着红木桌道:“皇后说得在理。”说罢转眼看向谢景臣,问道:“爱卿在何处寻得帝姬?”
谢景臣眉头深锁,语调沉重道:“回大家,臣多番打探,方知当年帝姬顺护城河而下,是被一浣衣妇人所救。那妇人后来带着帝姬回到家乡淮南,五年前淮南溧阳闹涝灾,妇人染了瘟疫,帝姬跟着逃难的同乡人到了京都……”他说着稍稍一顿,感叹道:“或许天意如此,五年前帝姬走投无路流落街头,竟让臣府上的下人买回做了丫鬟——臣罪该万死,请大家恕罪!”
何其悲怆的一个故事,果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良妃听到此处早已是泣不成声,拿绢帕不住地掖眼角,抽噎道:“帝姬……我的欣和竟如此可怜……”
皇帝那头沉默良久,为人父母者,闻听女儿这些年来是这么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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