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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纱的床帏。她紧逼的声音却牢牢扼住他扬起的手:“你不会不记得自己有个一胞所出的姐姐,我也未曾忘记世间有个血脉相连的弟弟。阿斐,其实你也奇怪,为什么比起卿宁来,反而是你和我长得像,对吧?”她等着他缓缓转过身来:“因为卿宁不是我弟弟,你才是。我们流着一样的血,是世上最亲的人。”
熠熠烛光里,公仪斐的脸色一点一点白下去,唇角却仍攒着温柔的笑意:“酒酒,你累了。”
她深深看他一眼,仿佛疲倦地闭上眼睛:“你为什么不相信呢?”
他没有说话。
她起身离开喜床,红丝软鞋踏上床阶处浮凸的阳纹雕刻:“公仪家的家主之位容不下双生子,十八年前,我是被放弃的那一个,九死一生地活下来,就是为了今天来拿回我应得的东西。所谓初见,所谓招亲,从头到尾,不过一个计策罢了。”两人距离不足三步,她停下来,直直看着他:“公仪家代表家族权力的赤蛇佛桑权杖做成两瓣咬合的形状,夫妻各执一瓣。你看,除了嫁给你,真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让我光明正大地回到公仪家,光明正大地拿回我的东西。”
时光被利刃从中间斩成两段,一段和缓流淌,一段却迅速冻结。在这段迅速冻结的时光中,公仪斐的脸色愈加苍白,几乎连那装出来的一抹笑都挂不住。那些话就像刀子,且每一枚都命中目标,带出森然的血,但她看着他失血过多似的灰白神色,声音却依然平静:“我早知道你,远在你见到我之前,那一日,我特地在孤竹山等你,特地落下那只镯子,你以为一切都是天意,天意却只是让我们刚出生就背负这种不堪的命运罢了。”
公仪斐怔怔望着她,时时笑意盈然似秋水桃花的一双眼,如今桃花不在,秋水亦不在。俊美的五官如同素来风流模样,只是白得厉害,半晌,却仍是笑了一下,看着不知道什么地方:“我记得,那时候你同我说,你不会凫水,若我不救你,你就死了。”
她神色淡然:“那是骗你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那支青花悬想,你说你练了很久,是在等着我来,想要跳给我看。”
她仍是淡淡:“那也是骗你的。”
他却像没有听到:“那天晚上,你说那是你最开心的一夜,以后回想起来都会……”
她打断他的话:“都是骗你的。”顿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看着他:“你这个模样,是恨我骗了你?我给过你机会,你没有逃开。”
这样面对面站到一起,他比她高出一个头来,看上去就像一对璧人。他微微垂眼,眉间轻蹙,却没再说话。她正色打量他好一会儿,突然皱了眉头:“容我想想,你该不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他猛地抬眼。
她目光对上他:“我说对了?”
他扯了扯嘴角:“你说呢?”
她冷冷看着他:“真恶心。”
这句话一定伤到公仪斐,悠悠烛光下,他眸色深沉似海,嘴唇却血色尽失,良久,突兀地笑了一声,一把握住她的手顺势带倒在大红的锦被中。又是一声惊雷,震得床前珠帘轻晃,是同孤竹山山门前挂的那幅一样的琉璃色。他的手撑在她散开的鬓发旁,俯身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双唇勾出一贯的弧度,紧贴着她嘴角:“春宵一刻值千金,从前我总觉得这句话太俗,想在新婚夜说给你更好听的话,今夜,却突然觉得那些想法真是可笑,酒酒,你说的这些,以为我会相信么?”
我想她是没料到他会突然推倒她,以至于半晌无法反应也无法反抗。想来卿酒酒身手高强,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公仪斐同时打他一顿也是很有可能的,从这个角度看,这场洞房花烛着实将要很精彩。但等了许久,她竟然没有下手,只是平静地看着头顶的床帐。他的唇紧贴着她脸颊,也没有进一步动作。说不相信是一回事,但我想,他终归还是将她说的那些话放在了心上,否则不会被伤得这样。否则就要一路亲下去排除万险地当场把洞房花烛这事给办了。而所谓万险,显然不能包括两人是亲姐弟。这是命运,若未知未闻未有反抗之力,那命运终归会是命运。
帘影微动,还是她出声打破寂静,神色姿态无不镇定从容,就像他此刻并没有与她交颈相缠,做出亲密无间的模样,就像是两人泡了壶凉茶在郑重谈心:“我懂事以来,是在妓院里长大,从两岁开始习舞。妓院不比别的地方,跳得好才有饭吃,跳不好就得挨饿。两三岁还好,除了学跳舞,也干不了什么别的事,等到四五岁,就得帮丫头们做些杂事,跳得不好,不仅吃不了饭,身上的活还要加重。那时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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