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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毛狗呜噜呜噜了几声,垂著尾巴走了。
余锡裕带著白染一路往下走,到了河边。白染说:“原来下边的河边跟上边的景色很不一样的。”
黄平乡住著人的位置并不大,但与周围的其它乡相距很远,所以占地实际上很大,而河又是蜿蜒曲折流过的,所以上游下游自然会不一样。白染之前看到过的上游的河边,两岸的山都是又高又陡的石头山,只中间的窄窄的峡谷里有河流过。这时候到了下游,山的坡度就柔和多了,在山与山的间隙里,可以看到金灿灿的阳光。河边还是有芦花,被微风吹得摇摇颤颤,除此之外,连一个人都没有。
余锡裕说:“再往前走一点,有个地方可以看到日落。”
一路顺著河岸往下走,找到一处断崖,从中间正好看得到不断下沈的红彤彤的太阳。
白染说:“你怎麽找到这地方的?”
余锡裕说:“还要找吗?慢慢闲逛自然就看到了。”
两个人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并排坐下,脸颊被阳光映成了金灿灿的颜色。余锡裕转头看白染,白染却双眼空茫,看著不知所谓的前方。
余锡裕说:“你在担忧将来?害怕这辈子就在这个小乡里消磨过去?”
白染非常吃惊,看著余锡裕说:“你怎麽会知道我在想什麽?”
余锡裕说:“你还在想,‘人生到处知何似’,这一生不知道何处是归处,对吗?”
白染嘴巴张成了“!”形,说:“小余,我真没看出来,原来你还会念诗?”
余锡裕“噗嗤”一声笑出来,说:“你鱼哥哥什麽不会?我平时讲话,从来没讲过四个字的成语吧?那是因为我懒得说,一样的意思,讲的字越少越轻松,不是吗?”
白染一把推在他肩上,说:“不就念了一句诗吗?意思意思夸你一下,你就抖起来了。”
余锡裕没有再嬉皮笑脸,很认真地说:“其实没什麽难猜的。你今年正十八岁吧,男孩子最志气冲天的年纪,我呢,今年已经二十三了。来的时候也是十八,可在乡下一待就是五年,无所事事,我做了些什麽?想了些什麽呢?”
白染心里一紧,余锡裕已经下乡五年,明年就是第六年,後年就是第七年,那麽自己呢?会在黄平乡蹲上多少年呢?
白染说:“难道都没有什麽值得回忆的事吗?”
余锡裕微笑起来,看著白染,说:“怎麽没有呢?在当时就觉得太过美好,现在回想,简直像是我的幻想了。发生过的事,为什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呢?可是那个时候感觉是那麽真实,连时间一分一秒逝去的声音都好像能听得见。那时候我觉得,只有当时的那种感觉才是世上最真实的,或者说是人性里最真实的,除此之外的东西全部都一点意义都没有。”
两个人的车站89
白染说:“你是在说谈恋爱?”
余锡裕说:“没错,当时爱得天崩地裂,觉得前程地位屁都不值,如果没有那个人,一切都一点意义都没有。可後来失去了,还是活得好好的。”
白染摇头说:“我不能理解。我想我没办法恋爱的,一点那种感觉都找不到。”
余锡裕说:“找得到找不到都无所谓的,这都不是必须的。人活一世到最後谁不是一死?只要当下活得尽心尽力,别的都不重要。也许人人心里都有成就一番事业的向往,可惜每个人的力量都是一样渺小,最後只能随波逐流,不如专心想著过好眼前的日子。”
白染说:“你的想法太消极了,事在人为,也许我的力量太渺小,但不代表必须放弃自己的理想。我最难受的,并不是担心前程断送,而是找不到一个真正属於自己的地方。”
余锡裕说:“你不是找不到属於自己的地方,而是不肯放开心胸。你说过要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但还是对我有所保留吧,真的有把我当成亲密无间的夥伴吗?如果真的肯把我当成亲人的,虽然我的小棚子很破烂,但那里不就是属於你的地方吗。”
白染有几秒锺的迟疑,但很快就想通了,觉得自己太矫情,与别人相处的时候总是退缩不前,其实就是懦弱而已。余锡裕说的没错,虽然他对自己这麽好,但自己一直没有全心全意地信任他。白染很惭愧,说:“我明白了,既然现在跟你一起住在那个小棚子里,那麽那里就是我的家,我不应该害怕,因为本来就没什麽可怕的。将来怎麽样,将来再说。”
余锡裕有些失望。他自己深爱过,所以明白,恋爱里的人,只要有爱人在身边,哪里都是家。白染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