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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
颜玉在一旁锤葛制麻。
庄周放下手中的笔,来到颜玉旁边,想接过她手中的锤子:
“你去歇一会吧,我来锤。”
“你还是写你的书去吧,看你,几个月伏案不起,都已经瘦了一圈了。”颜玉没有松手。
“我瘦了吗?”
“不信你问蔺且。咱家又吃不上多少肉,整天粗茶淡饭,你写书又费脑子,能不瘦吗?”
“有钱难买老来瘦啊!”
“还要贫嘴!这样下去,不到一年,你就该入土了。”
“入土就入土,真人不是忘生忘死吗?”
“什么忘生忘死,大白天的,别再瞎说了。说正经的,你也要悠着点,累坏了身子,不有害养生吗?”
“噢!你可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啊!不过,有时候灵感一来,下笔不能自休啊!”
他摸着老伴那干裂粗糙的手,内疚地说:“颜玉,你这一辈子,跟上我,受了不少罪啊!”
“什么受罪不受罪,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瞧。这不比以前好多了吗?你还记得那时候,下着大雨,孩子饿得起不了床,你去借粟的事吗?”
“记得,怎能不记得!”
于是,庄周又想起了一则寓言。这则寓言,一半是他的亲身经历、一半是他的幻想:
子舆与子桑是好朋友。连续不断地下了十天雨,大水淹没了道路,冲坏了庄稼。
子舆心想:“子桑恐怕断粮了吧!”便将自己仅有的够一顿饭的粟煮熟,用荷叶包好,揣在怀中,冒着大雨来看子桑。
他来到子桑门口,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里边唱歌。
他推门进去一看,子桑已饿得面色发灰,精疲力竭。但是,他心闲意定,逍遥自得,在几案前一边鼓琴,一边唱歌。
歌曰:
父邪?(难道是父吗?)
母邪?(难道是母吗?)
天乎?(难道是天吗?)
人乎?(难道是人吗?)
他那沙哑的嗓音犹如破锣,忽而急促,忽而舒缓。歌声就象从地底下发出,细微不堪,好象那瘦弱的身体连这毫无分量的声音也负担不起了。
子舆过去,将饭从怀中掏出,放在几案上。子桑也不说声谢谢,便狼吞虎咽似的大嚼起来。
等子桑吃完,子舆问道:
“你为什么唱这样的歌?其意为何?”
“这几天,大雨飘泼,我饿得头晕眼花,但是,我想,是谁让我如此贫困呢?我思索了几天,也得不到答案。父母亲难道想让我如此贫困吗?不会。天地之德,浩荡无私,因此,天地也不会单单让我贫困。
“最后,我没有办法,只有将这归之于命。命,一切都是命!”
说着,又鼓琴唱了起来。
父邪?
母邪?
子舆也情不自禁地拍手击节而和:
天乎!
人乎!
雨在哗哗地下着。两位真人在茅屋之中,反复唱着这支简单的歌曲。在他们心中,有一种精神在鼓荡着,给他们无穷的力量。
四
“逍遥游”、“齐物论”、“养生主”、“人间世”、“德充符”、“大宗师”六篇文章写完之后,庄周长叹了一口气,心想:著书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这天晚饭时,庄周与蔺且把酒论文,兴高采烈,不知不觉喝多了。
“世人若读了我这六篇文章,并能从中领会其真意,定能神游于六合之外!”庄周得意地说。
“是啊!先生,这六篇文章,分而观之,若明珠落地,闪闪发光;合而读之,若大江东流,一气而下。真乃天下之至文!”
“我庄周今生今世,不材无用,唯有这六篇文章传世,也不枉当一回人……”
话还没有说完,便呼呼睡着了。
恍惚之中,庄周来到了魏王的宫廷之中。魏王端坐在几案前,好象没有看见庄周。他手中拿着一把宝剑,对侍立一旁的文武大臣发号施令:
“集合全国所有的军队,向齐楚两国,同时开战!”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庭中回响。
顷刻间;中原大地上,血流成河,尸骨遍野。
庄周掏出怀中的书,对魏王说:
“请大王一读!”
魏王转过头去,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