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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娴嫁给他这么多年,早摸透了他的性子。一大早说说笑笑的,一点也不像昨天哭闹不休的样子。只是说自己在何繁这个年纪的时候身体健康得很,谁成想生个女儿却这么让人放心不下,都是他们夫妻两个宠出来的,一个劲儿地挑着俏皮话逗丈夫笑。
夫妻两个你来我往温馨融洽,何涴心里一嗤,面色始终如常。
请过安就转去何繁院子里,看望这个迟迟不肯痊愈的妹妹。
何涴到的时候何繁正窝在榻上和侍女打牌,懒洋洋地拥着被子。榻上矮几还摆着几个果盘,一旁瓜子皮拢出半指高的一小摞来。
何涴就从没见过像她这么没规矩的人,偏偏何繁看到了她还不觉得,笑着把手里的牌原模原样地倒扣在榻上,看样子是准备打发了她,等她走了再接着玩。
何涴摆出长姐的态度来,走到榻前微微俯视她。何繁穿着白绸里衣,外面套着黑色毛领的水蓝色马甲,黑白相衬围着雪白的脖子。脖子上挂了一根细细的红绳,坠子垂进衣服里,这时候正仰脸看她,脸上有因为发着热而泛起的浅浅红色。
何涴微微压着脸,盯着她冷声说:“不是还病着么?”
何繁把牌摸回手里,低头看着手里说:“本来还不舒服来着,玩一会儿才不那么难受了。”她用手指扣着手里的牌,像是犯错被抓住的孩子,闷声又说:“而且今日算什么,昨日才是真的难受呢。”她也确实只有十三岁,嫩嫩的样子,缩肩坐在榻上,看起来只有小小的一团。
几个小丫鬟刚刚还在笑闹,现在也都噤了声不敢说话。何繁又是这样装可怜,何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理会她,支使丫鬟将何繁扶回床上休息。
何繁抬脸瞪着她,却不像以前,凶狠得要扑来咬她一样。却是更委屈更固执的表情,瞪着眼也没什么威慑力。
“我一躺下就又要头昏脑胀,还不如玩牌来分散注意力。”说来说去好像玩牌堪比良药,她动了动身子,在榻上给何涴让出一块地方来,邀请她:“姐姐也来玩!”说完又别别扭扭地追加了一句,“……好吗?”
不知何繁又有了什么“新玩法”来针对自己,何涴只顿了一下,扬起掺杂了讽意的笑来,慢慢地说:“好啊。”何繁自己不肯休息,要和她来“玩”,她自然会奉陪。以前何繁最会耍赖了,何涴重生前也会同关系过得去的夫人们打打牌来做消遣,这一回非赢哭何繁不可。
其实这时候的何繁还不至于像后几年那样心机深沉,何涴乐意和她小打小闹地安生过几年。若她再心有不轨,就不只是要她哭了。
屋子里计时的沙漏又倒了个来回。而用一个词来形容此刻的战局——
丢盔弃甲。当然这个词是要放在何繁身上的,她一连输了几局,偏偏在上一把她开局前还敢主动说针对输赢,要有罚有赏。结果又输了,就让寻夏把首饰盒子抱来,埋头在里面挑挑捡捡。最后千挑万选,选了个细细的钗子,上面缠着比钗身还要细的银丝,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然后塞进赢家何涴的手里。“喏,我才不是输不起,会赖账的人。”
何涴垂眸看着被她强塞来的钗子,怕是特意选的最不喜欢的一只拿来给她。她没再说话,收进袖子里。
这钗子她认得,几年前因为年节她回到将军府小住,结果和何繁在屋子里因为小摩擦扭打起来。回去发现头上的钗子不见了,气不过跑来向何繁讨回,却被她倒打一耙是栽赃陷害。最后也还是不了了之,她自己都快忘了有这么一回事。
可能钗子太不起眼,又过了好几年,连何繁也想不起来这东西的来由。何涴在心里这么推测着,却终于有了一点点玩牌的兴致。再之后何繁依旧连连输给她,再拿出来的就都是些压箱子底的小东西。
这个箱子里面的很多东西,都是何涴曾经亲手做来送给何岸的。草绳编的虫鸟,竹哨,甚至还有花花绿绿的手绳。何繁那时候也很小,或许还不记事,但就已经学会从弟弟手里抢自己看上眼的东西了。一旦抢到了手,摆弄个一天半天,新鲜够了就随手一扔,被细心的丫鬟收起来放在这个小箱子里。
久而蒙尘,都是曾经的记忆。现在何繁决定把这些记忆翻出来给何涴看,这还都是她昨日夜里偷偷起身收拾好的。分门别类地摆放整齐,打开箱子一看,好像年年把玩,极其珍惜一样。
何繁捏着牌,挡着脸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贼猫。她牌类游戏上手都很快,其实今日才接触到这个世界的玩法,看着小丫鬟们玩了几局就差不多了。刚刚输的几把也确实是真输,几次试探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