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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住游离的思绪,定了下神,开始拿出工具,挖掘着坟上的泥土,一下,两下,三下……一具棺木裸露在眼前,深深呼吸一口,起开棺木钉,用力一推,伴随着“吱呀”一声,棺盖斜在一边,寂静的夜晚,这一声特别的刺耳,如同女人凄厉的叫声。
棺中,两具尸骨并排躺着,一具骨架娇小瘦长,红色的喜服已经破损褪色,明显是个女人,但颈骨已折断,森森的头骨,空洞的眼睛,咧开着黑黑的嘴,彷佛正诉说着无尽的冤屈与愤怒,我收回目光,竟不敢再看,视线落在女尸的右手骨上。
尸骨的右手上带着一只镯子,清冷的月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芒:红色的玉镯,玉质细嫩晶莹,流动的红色条纹如焰火般华丽灿烂,而又凄美诡异,正是凤凰血玉镯子,正是红梅夫人死时手上的血玉镯子!只是当时这只玉镯已经被当作证物锁在巡捕房里了,怎么此时又会出现在这尸骨的手上?难道那人竟又从巡捕房里偷回了镯子,重又埋入这墓穴之中?
然,更恐怖的是——在女人尸骨的脚旁,放着一个死了没多久的女人头颅,头发被整整齐齐地梳在脑后,挽成一个髻,前额梳着整齐的刘海,面色苍白得泛青,正是消失了的红梅夫人的头!
一股寒气从脚底迅速地蔓延至全身的每一处神经,喉头堵得慌,两只腿也不由自主地有些发软,这真真是撞鬼了!
我匆匆盖上棺盖,几乎逃也似的离开了坟茔,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背上凉涔涔的,风,还在冷飕飕地灌着,衣衫死死地贴在背上……
突然——惨白的月光下投下一道影子,一个女人的影子……
我惊暮地抬起头,一个女人几乎就站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穿着红红的喜服,头上顶着红红的喜帕,双手自然优雅地交叠着……风,吹着大红的喜帕,轻轻地晃动……
是那个女人,又是那个女人,来时路上碰见的女人,我以为是我自己看花眼了,可,此时,她再一次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如此真切!
我傻了似的站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连害怕都似乎忘记了……
女人什么也没说,站了一会儿,转过身,沿着山路缓缓离去,喜服长长的下摆滑过路上的青草……终于,女人融入黑黑的夜色中,消失不见,周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一群乌鸦惊叫着飞过——空中缥缈着传来女人凄厉的声音:“凤凰血玉镯子,不会就这么结束的,一切,不过还只是开始……”
我不敢再说这样的女人是“人”了,我是真真切切地撞鬼了!
回到公寓,衣衫竟湿透了。一切还只是开始,一切还只是开始……女人的声音依旧在脑海中久久地萦绕不去。
第48章:手稿之终结篇
我不得不承认我心里最不愿意面对的现实:闹鬼!
如果是闹鬼,那么一切的疑团就可以迎刃而解:为什么关家的人会一个接一个的离奇死亡;为什么能有人知道死的是媚云而不是全镇人都认为的傅贤淑;为什么傅贤淑会如此离奇地死在上海公寓里,而且装扮正是一年前她杀媚云时的模样;为什么凤凰血玉镯子能够同时出现在两个不同的地方;为什么傅贤淑不见的头会出现在媚云的棺木里;还有坟茔旁的那个穿着喜服的女鬼……
案情似乎可以告一段落了,但我却依旧无法为此结案,我能告诉大家,这一个月来查证的结果就是“闹鬼”吗?这个早已在南沙镇传遍的事实,唯一的不同便是这只鬼不是傅贤淑,而是媚云,是醉红楼的媚云,更传奇的还是这个烟花女子媚云是被贤良淑德的关家大少奶奶傅贤淑所杀,我想,没有人会相信这个结论,甚至连我自己都不愿意去相信案情的结果竟然会是冤魂索命!
多大的讽刺,人间的正义居然要靠冤灵自己去维持,如果不是傅贤淑的死,如果不是媚云的冤灵,相信这个秘密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但现下又何尝不是每天都在上演着众多不为人所知的秘密?而且这些秘密很多的成为了永远,靠人,会有谁能够去执掌起这沉重的正义大旗?或许,媚云是明白了,才化作了怨灵,去为自己身前讨一个公道,但,这正义二字能靠她心中的尺来衡量吗?我担心始终会有无辜的人死在她手里,那么,这个正义又将靠谁来维持呢?死去的人的冤灵吗?我不知道,对于现下这个世道,我真真的是不知道了。
想着媚云的话“一切还只是开始,一切还只是开始……”,她,究竟还想要什么?所有曾经害过她的人都已经死在了她的手下,她还想索取什么?
这个案子,我也不知道究竟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