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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科,”柯里亚犹豫不决地在桌前坐了下来。
“从莫斯科来,”费奥多尔楚克怀着敬慕的心情慢慢说道,“那里的情况怎样?”
“什么情况?”
“一般情况。”
“越来越好,”柯里亚认真他说。
“工业品情况怎么样?”安娜·彼得罗夫娜关心地问,“这里的工业品不怎么样。您要有数呀,中尉同志。”
“工业品关他什么事?”米拉笑着说,也坐到了桌旁,“我们这里工业品对他毫无用处。”
“这就很难说了,”斯蒂潘·玛特维那维奇摇了摇头,“要买件波士顿呢料西眼可是一件大事,不容易呀。”
“我不喜欢穿便服,”柯里亚说,“况且,我的衣服全由国家供给。”
“国家供给,”赫里斯嘉大婶不知为什么叹了一口气,“它就给您皮带:让您好套车去。”
睡眼惺松的红军战士瓦西亚瞒珊着从炉子那边走到了桌子眼前。他坐在柯里亚的对面,直楞楞地望着他,不停地眨着眼睛。柯里亚老是与他的目光相遇,也总是皱着眉头把视线移开。而这位年轻的战士却毫不在乎,象小孩子那样,仔细、认真地注视着他。
姗姗而来的黎明懒洋洋地从狭小的通风口爬进了地下室。它聚集在拱形天花板下,慢慢地驱赶着黑暗,但黑暗并不消失,而是退到角落里去了。发黄的灯光在渐渐明亮起来的地下室里变暗了。准尉关了电灯,室内反而更昏暗更阴沉了,所以,妇女们嚷嚷开了:“大黑了!”
“应当节约用电。”斯蒂潘·玛特维耶维奇嘟哝了一句但又打开了灯。
“今天城里停过电,”柯里亚说,“大概是出了故障。”
“这是可能的。”准尉懒洋洋他说,“我们有自己的小电站。”
“我喜欢黑暗,”米拉说了句直话,“当一片黑暗的时候——就不害怕了。”
“恰恰相反!”柯里亚说,但他立刻感到不对头,又说:“当然,我并不是说害怕不害怕的问题。这都是对黑暗的各种神秘的想象而已。”
瓦西亚·沃尔科夫又美美地放声打了个呵欠,费奥多尔楚克还是带着满脸的不高兴说:“黑暗,对小偷倒是方便。偷盗抢劫——为了这才有黑夜的。”
“干别的事也用得着呀。”安娜·彼得罗夫娜笑着说。
“哈!”费臭多尔楚克掩住了笑,瞟了一眼米拉,“说得对,安娜·彼得罗夫娜。这就是说,我们也偷偷摸摸,是这个意思吧?”
“我们不偷偷摸摸,”准尉严肃他说,“我们是躲着。”
“好事用不着躲躲藏藏,”费奥多尔楚克毫不妥协地又嘟哝了一句。
“要避开毒眼啊,”赫里斯嘉大婶一边看了看茶壶,一边意味深长他说,“好事也得离毒眼远点。这样做是对的。我们的茶烧好了,拿糖吧。”
安娜·彼得罗夫娜给了每人一块很硬的颜色已经有点儿发蓝的白糖。柯里亚把糖全放进了缸子里,其他人则把糖分成更小的小块。斯蒂潘·玛特维那维奇把水壶拎了起来,给大家倒开水。
“吃点面包吧,”赫里斯嘉大婶说,“今天烤得还算不错,面没发过头。”
“喂,给我面包头!”米拉立刻说。
拿到面包头,她得意地看了柯里亚一眼。但是柯里亚早已过了这种孩子气的年龄,所以他只是宽容地笑了笑。安娜·彼得罗夫娜瞥了他们一眼,也笑了,但似乎在偷偷地笑。这使柯里亚不大高兴。
“好象我在追求她似的,”他这样想,心里有点委屈,“大家干吗都爱瞎想呢?……”
“女主人,你这里没有马加林油①(①一种人造奶油)吗?”费奥多尔楚克说,“光吃面包顶不了劲儿呀……”
“我去找找。也许有。”
赫里斯嘉大婶走到地下室晦暗的角落里去了,大家在等她,都不去碰茶缸。战士瓦西亚·沃尔科夫双手捧起缸子,打了最后一个呵欠就完全醒了。
“你们喝茶呀,喝呀,”赫里斯嘉大婶在角落里说,“这就找到……”
从狭小的通风口射进来一道阴森森的蓝光。天花板下的电灯泡摇晃了起来。
“是下雷雨了?”安娜。彼得罗夫娜惊奇他说。
地面上响起了沉重的轰隆声。霎时间,电灯灭了,一道道刺目的闪光不时从通风口射进地下室里。墙壁在抖动,天花板上直往下掉灰尘,透过震耳欲聋的吼声和呼啸声愈来愈清晰地听见重磅炸弹轰隆隆的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