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2/4 页)
准尉没有吱声,但是费奥多尔楚克已经行动起来了。他的第一件事是,不顾疲劳地用砖头把那个通往地面的够缝死死堵上。他想的是活着,而不是战斗。只是活着而已。活着,只要有东西填肚子,有这样一个僻静的、德国人没有发现的地下室就行。
“他很虚弱,”准尉叹着气。“我们的中尉很虚弱。你一次少给他些吃,雅诺夫娜。”
赫里斯嘉大婶一面由于怜悯而流着泪,一面喂他吃。斯蒂潘·玛特维那维奇虽然对赫里斯嘉大婶那么建议,但是自己也不大相信那会起什么作用,他知道,中尉并不是躯体虚弱,而是受到精神上的折磨,该怎么办——他不知道。
只有米拉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觉得她应当而且必须使这个人回到生活中来,使他讲话、行动和微笑。为了这一点,她给他取来了早已被大家遗忘的那件军大衣。也是为了这一点,她对谁也不解释,独自耐心地把门拱坍塌下来的一堆砖头一块块地搬开。
“喂,你干吗在那里弄得轰隆隆响?”费奥多尔楚克嘟嚷道,“好久没塌下来什么,你寂寞了吗?应当安安静静地活着。”
她一声不吭地继续干自己的活,终于在第三天满怀喜悦地从一堆破砖头底下拖出一只肮脏的、压扁了的手提箱。她那么顽强和不知疲倦地寻找的正是它。
“瞧!”她把箱子拖到桌前,高兴他说,“我记得它就放在门的旁边嘛。”
“原来你是找的这个,”赫里斯嘉大婶舒了口气,“唉,姑娘啊姑娘,你的那颗多情的心动的不是时候啊。”
“俗话说,心是由不得人的,只是——白搭,”斯蒂潘·玛特维那维奇说,“他最好能及时忘掉一切:就这样脑子里也装得满满的了。”
“多来一件衬衫是不碍事的,”费奥多尔楚克说,“呶,送去吧,站着干吗?也许,他会笑一笑,尽管我对这一点表示怀疑。”
普鲁日尼科夫并没有笑。他慢条斯理地仔细看了看离家前妈妈亲自给他放在手提箱里的东西:一条床单、两套单衣和一些照片。然后盖上了压歪了的、塌陷了的箱盖。
“这是您的东西。您的。”米拉悄声说。
“我记得。” 接着他把脸转向了墙壁。
“完了,”费奥多尔楚克叹了口气,“现在一切都清清楚楚——完了。小伙子不中用了。”
他久久地、逗趣地奚落着,谁也没有制止他。
“呶,我们怎么办呢,准尉?应当决定:是躺在这座坟墓里还是另外哪一座?”
“有什么好决定的?”赫里斯嘉大婶迟疑他说,“已经决定了:我们在这里等着。”
“等什么?”费奥多尔楚克暴跳如雷,“我们等什么?等死?等寒冬?等德国人吗?我问等什么?”
“我们等红军来,”米拉说。
“等红军?……”费奥多尔楚克鄙夷地重复了一句,“傻丫头!瞧见了吧,你的红军:躺在那里不省人事。完啦!红军被打败啦!打败啦,懂吗?”
他声嘶力竭地喊,是为了让大家都听见。大家都听见了,但是都缄默不语。普鲁日尼科夫也听见了,也缄默不语。他已作了周密的考虑,下了决心,此刻正在耐心地等待着大家进入梦乡。他已经学会了等待。
当一切都已沉寂、准尉打起了呼嗜、三盏小油灯在入夜时已被熄灭了两盏的时候,普鲁日尼科夫爬起身来。他坐了良久,倾听入睡的人们的呼吸声和等待着自己头晕能好一点。之后他把手枪塞进了衣兜,踞着脚走到放置准尉做的火把的搁板跟前,拿起了一个,但他并没有把火把点燃,而是摸索着向通往走廊的小洞孔走去。他不大熟悉这些走廊,没有光亮恐怕走不出去。
他什么也没有碰着,一点声音也没有弄出来,他已经善于在黑暗中不出声地移动自己的脚步了,而且相信谁也不会醒,谁也不会妨碍他。他认真地考虑了一切,权衡了一切,把一切作了一番概括,而这一概括使他得出的结论是,他没有完成自己的职责。只有一点他没有考虑到:一个在许多夜晚都微闭着眼睛睡觉的人,也象他今天倾听别人的呼息那样,倾听过他的呼吸。
普鲁日尼科夫终于通过狭窄的洞孔来到了走廊上,并且点燃了火把:火光从这里已透不进人们熟睡的掩蔽室里了。他把火把擎在头上,一面驱赶着硕鼠,一面顺着通道慢慢往前走。奇怪的是,硕鼠至今还使他害怕,因此他没有把火把熄灭,尽管他已经辨别了方向,知道往哪儿走了。
他来到逃脱德国人追逐时跃进的那个死胡同:这里至今还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