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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声向傻狗说:";噶!你瞧好一个小黑驴儿黄墨儿似的东西。可是个白耳腋儿白眼圈儿白胸脯儿白肚囊儿白尾巴梢儿?你瞧外带着还是四个银蹄儿脑袋上还有个玉顶儿长了个全可怪不怪?这东西要搁在市上碰见爱主儿二百吊钱管保买不下来。";傻狗道:";你管人家呢。你爱呀还算得你的吗?";说着只见驴上那人把扯手往怀一带就转过山坡儿过山后去了不提。那傻狗接着问白脸儿狼:";你才说告诉我个甚么巧的。";白脸儿狼说:";这话可法不传六耳。也不是我坏良心来兜揽你因为咱们俩是一条线儿拴俩蚂炸飞不了我蹦不了你的。讲到咱们这行啊金仗的是磨搅讹绷涎皮赖脸长支短欠摸点儿赚点儿才剩的下钱呢!到了这趟买卖算你我倒了运了。那雇骡子的本主儿倒不怎么样你瞧跟他的那个姓华的老头子真来的讨人嫌甚么事儿他全通精儿还带着挺撅挺横想沽他一个官板儿的便宜也不行。如今他是病在店里了这时候又要到二十八棵红柳树找甚么褚一官。你算他的朋友大概也不是甚么好惹的了。若然这么是一道儿到了淮安不用说骡子也干了咱们俩也赔了。";傻狗说:";依你这话怎么样呢?";白脸儿狼说:";依我这不是那个老头子不在跟前吗?可就是你我的时运来了。咱们这时候拿上这三吊钱先找个地方儿潦倒上半天儿回来到店里就说见着姓褚的了他没空儿来在家里等咱们把那个文诌诌的雏儿诳上了道儿咱们可不往南奔二十八棵红柳树往北奔黑风岗。
那黑风岗是条背道赶到那里大约天也晚的时候了。等走到岗上头把那小么儿诳下牲口来往那没底儿的山涧里一推这银子行李可就属了你我哩。
你说这个主意高不高?";傻狗说:";好可是好就是咱们驮着往回里这一走碰见个不对眼的瞧出来呢那不是活饥荒吗?";白脸儿狼说:";说你是傻狗你真是个傻狗!咱们有了这注银子还往回里走吗?顺着这条道儿到那里快活不了这下半辈子呀!";那傻狗本是个见钱如命的糊涂东西听了这话便说:";有了咱就是这么办咧。";当下两人商定便站起身来摇头晃尾的走了。他两个自己觉着这事商量了一个停妥严密再不想人间私语天闻若雷;暗室亏心神目如电。又道是:";路上说话草里有人听。";这话暂且不表。
且说那安公子打两个骡夫去后正是店里早饭才摆上热闹儿的时候只听得这房里浅斟低唱那屋里呼么喝六。满院子卖零星吃食的卖杂货的、卖山东料的、山东布的各店房出来进去的乱窜。公子看了说道:";我不懂这些人定这样的长道儿乏也乏不过来怎么会有这等的高兴?";说着一时间闷上心来又惦着嬷嬷爹此时不知死活两个骡夫去了半天也不知究竟找得着找不着那褚一官;那褚一官也不知究竟能来不能来;自己又不敢离开这屋子只急得他转磨儿的一般在屋里乱转。转了一会想了想这等不是道理我静一静儿吧!
随把个马褥子铺在炕沿上盘腿坐好闭上眼瞧把自家平日念过的文章一篇篇的背诵起来。背到那得意的地方只听他高声朗诵地念道是:";罔极之深恩未报面又徒留不肖肢体遗父母以半生莫殚之愁。百年之岁月几何?而忍吾亲有限之精神更消磨于生我劬劳之后……";正闭着眼睛背到这里只觉得一个冰凉挺硬的东西在嘴唇上哧留了一下子。
吓了一跳连忙睁眼一看只见一个人站在当地太阳上贴着两块青缎子膏药打着一撒手儿大松的辫子身上穿着件月白棉绸小夹袄儿上头罩着件蓝布琵琶襟的单紧身儿紧身儿外面系着条河南搭包下边穿着条香色洋布夹裤套着双青缎子套裤磕膝盖那里都麻了花儿了露着桃红布里儿。右大腿旁拖露着一大堆纯呢的白绉绸汗巾儿;脚下包脚面的鱼白布袜子一双大掖巴鱼鳞伞鞋可是趿拉着。左手拿着擦得镜亮二尺多长的一根水烟袋右手拿着一个火纸捻儿。
只见他噗的一声吹着了火纸就把那烟袋往嘴里给送人。公子说:";我不吃水烟。";那小子说:";你老吃潮烟哪?";说着就伸手在套裤里掏出一根紫竹潮烟袋来。公子一看原来是把那竹根子上钻了一个窟窿就算了烟袋锅儿;这一头儿不安嘴儿那紫竹的竹皮儿都被众人的牙磨白了。公子连忙说:";我也不吃潮烟我就不会吃烟我也没叫你装烟。想是你听错了。";那卖水烟的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位爷是个怯公子哥儿便低了头出去了。
这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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