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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东清晰地记得信里面写的话——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你的选择。你要知道,回去容易,想要再回来有多么艰难。你若不想看到我,我便不会留在这里,只希望你不要因为一时之气,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做,那个举动可否就当是告别?我一定是喝醉了,一定是。怀谷,原谅我吧,恳请你能原谅我。
何东知道邵乾的妈妈是上海人,那么何伟业,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第…三…者。
那封长达两页半的信,起先是祈求原谅,中间渐潦草,后来似乎是放弃完整地写完它,口气渐转为绝望和挣扎。何东从里面看到不止一句“怀谷,我亲爱的人”,落款是——恳请你的原谅伟业。
那封信,还有那个匣子里的一枚已经被时间铸上黑斑的未完成的手工胸针,一夕间打碎了何东对美满家庭的信仰,忽然意识到,父母在他面前的和睦一直都是假的。他的父亲喜欢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邵乾的父亲。而他那可怜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母亲,不过是父亲无奈下的第二选择。
“我妈知道吗?”
何伟业心口绞痛,捂着心口扶住门,闭上眼睛道:“你都胡说什么!都胡说什么!”
“你想让我把信里的内容读给我妈听?”何东忽然觉得愤怒,“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喜欢邵乾他爸,你就一直喜欢下去,一辈子喜欢下去,当初就别让邵怀谷那么艰难,那么……那么就死了!你为什么要娶我妈!为什么要生下我这个变态!啊?我也是变态!”
何东多日来的彷徨恐惧厌恶终于找到了爆发点,他原地暴跳如雷,捶着自己胸口叫:“你儿子和你一样!也是个变态!你满意了!”
何东神经质地原地徘徊,嘴里嘟囔,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纯粹的发泄什么,“哈,你竟然喜欢邵乾他爸?怪不得你每年都回去给他上坟,每次都在他坟头站半天,比对自己亲爹都亲。你那么喜欢他怎么忍心看着他被人整死呢?怎么敢让你儿子顶了他儿子的成绩?你怎么敢!你就不怕邵怀谷躺在地里头都能被你气活过来。你真是我的好父亲,教会我这么多……”
何伟业浑身颤抖,也不知那里来的力气忽然冲过去,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何东被打的脑袋里“嗡”得一声,瞬间偏向一边。何伟业点着他颤声说:“你怎么敢!怎么配!”
何东嘴角有血丝溢出来,他舔了一下抬手抹着嘴角笑,“你不配当我爸,不配娶我妈,但我配当你儿子!因为咱俩,是,一,样,的!哈哈哈哈。”
何伟业在何东的笑声中仓惶出逃,六层楼不长不短的楼梯里,摔了三回,才算是到了自己的车子旁。何伟业抖着手拉开车门坐进去,浑身开始剧烈颤抖。他缓缓瘫坐在座位上,整个人都陷在里面。目光透过高楼间的空隙看向天空,云朵聚了又散,他仿佛看到二十多年前在校园里满是激情站在学生中间做讲演的怀谷,仿佛看见那个戴着眼睛笑呵呵站在他身旁的自己。
“怀谷,我有罪,我是个罪人。”
第35章 。赠你暖光
邵怀谷是位优秀的人。
没有邵乾五官精致,邵乾遗传父母双方长相,更英俊,,但有着五十年代真正的文人特有的清高和儒雅。这点毋庸置疑,不然也不会让邵乾的母亲,一位土生土长的上海姑娘,宁愿和家庭决裂也要从上海一路追随回到平乡这座小城。
当年的邵怀谷入学不久就成立了箐华社,还组织印刷过当时在学校颇有声望的校刊——雅风。一季度一期,学校的学生都以能投稿刊登在《雅风》上而感到光荣。这样一位被封为师大四大才子之一的少年,自然是出尽了风头,也用自己的才华吸引了不少人。
何伟业记得自己误打误撞被招进箐华社的时候,也是邵乾的母亲余颖颖作为美学编辑被招进社的时候。何伟业对邵怀谷怀着怎样的心情呢,和其他少年一样,羡慕又嫉妒着?还是在不断的抗拒中被悄然吸引着?
至今想来,何伟业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对他生出那样的感情。不,何伟业至今也不愿承认那是一种有别于深厚友谊的情感。怎么可能呢?没有可能。
邵怀谷和余颖颖牵手的时候,他也和他成了最要好的朋友。要好到,何伟业有什么好吃的,第一个想起他;有什么最新的好书,第一个想起他;有什么稀罕的玩意儿,也是第一个想起他。
何伟业记得那年班上组织冬游,邵怀谷因为生病买能去成。要去的地方是郊外的一座山,听班上同学说,山上有很多冻柿可以摘,好吃的很。何伟业一路上都冲在最前面,找个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