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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皮子利索。”
沈嵁依旧笑着:“一件件来,等全好了,手脚比嘴更利索。”
“我不这么看。”
“你看你的,我看我的,互相不碍着。”
“碍着,怎么不碍着?你说你要是手脚利索怎么不会逃命呢?这世上大人大概是死绝了,要你一个小孩子冲锋陷阵当肉盾,我是绝对不相信的呀!你爹脑子不好,可武功听说厉害得来,他能活蹦乱跳地回来,没道理保护不了你。那么就是你跑得太慢了,要么冲得太快,反正不利索。手脚不利索,脑子更不利索。”
“是!晚辈驽钝,学艺不精,没能将父亲的刀法发扬光大,在江湖里折了大面子。日后定当追随父亲,臻进技艺,不辱家声。”
蓄力的硬拳头打进了软棉花里,师良甫一来二去的挑衅,全都被沈嵁温吞水一般的性子化解,竟是没呛起来。
师良甫败兴了,但很高兴,自说自话在榻沿儿坐下来,换了副语重心长的面孔跟沈嵁说:“医者父母心,这个我是没有的,我眼里只分想活的人和作死的命。实话说,今朝我本来不想救你的。嗳,话没说完!我改主意了,病人我接,方子我开,但我有条件。”
没料到褪去刻薄尖酸,意外这大夫却是个爽快人,讲话干脆,没有模棱两可的措辞打官腔。沈嵁对他医术没信心,对这个人倒有了兴趣,便问道:“什么条件?”
“息武,静养,吃药,睡觉。”
沈嵁顿了顿,有些狐疑:“就这么简单?”
“简单吗?”师良甫嘴角勾起一抹讥笑,指了指沈嵁心口,“你挨的这一脚再往上去一寸就是心脏,胸骨若折了直接扎穿心室,你死。胸骨不断,伤了气断了血流,心脏骤停,你也死。这叫什么?窝心脚!你说凶不凶险?”
“但是它踢偏了。”
“没错,是偏了,可你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好运气的,小子。况且即便它偏了,也还是重伤了你。今番你元气大伤,若补不足养不好留下了病根,日后于你习武也会有阻碍。功夫学不扎实,下次这一脚就真的要落在心口上了,你懂吗?”
字字句句扣得紧密,恳切实在。沈嵁垂着头神情黯然,微微点了下头,不再说话。
师良甫看起来对沈嵁的态度很满意,捏起被角将他双腿盖好,笑眯眯坐到矮几旁提笔写了方子。金方师先生今天很大方,一写还写两张。扬手甩给沈彦钧,顺便拎起药箱拍拍屁股就要走。
沈彦钧拿过方子一看,差点没昏过去。
两页纸,一枚案头写:山参老鸡汤,炖,三个时辰;另一枚顶上书:红枣花生茶,煮,一个时辰。
沈彦钧拦住师良甫,眼角抽搐着问:“先生是不是还少开一副药啊?”
师良甫眨眨眼:“少哪副?”
“鲫鱼汤啊!月子三汤,最后不得靠它下奶么?”
师良甫歪着头,摆出一副惺惺相惜的模样,拍拍沈彦钧肩膀:“沈公啊,这么多年了,我就没见过你这样天赋异禀的弄臣之才,甚慰,甚慰!”
沈彦钧打开他手,恶狠狠瞪他。
师良甫当没看见,抬脚前忽想起来:“哦对了,那个伤口啊,没事儿不要老包起来。肉都长好了,捂得太严不好,散开透透气。别说,令郎全身上下就这个伤口顺眼,缝得漂亮,绣娘的水准。”
他只为打趣,却不晓得缝这伤口的人是晴阳,立即令到父子俩心中感伤。
“是我二弟缝的。”沈嵁手抚肩头,讷讷说着。
“哦,二公子的手艺啊?不错啊!他学医的?怎么不随你回来?”
沈彦钧眼瞪得几乎出血,拖起师良甫直丢出廊下。
“病看完了,先生好走。管家,送客!”
沈络不敢怠慢,赶忙拉着不依不饶的师良甫往园子里走。又是努嘴又摆手,赔进了好话,避人处悄声把晴阳的事略略透一透,这才消停。
师良甫临走摇摇头笑得无奈:“你们这一家,哼哼,唱大戏,苦啊——”
拖着一声戏韵的唱腔,师良甫悠悠哉哉走到了主街上。
第11章 【三】
每隔三天,师良甫会来一次沈府给沈嵁复诊。
之所以沈彦钧还能允许这个嘴很欠的大夫踏进沈府,绝对不是满华亭的大夫集体转行了,而是多亏沈嵁耐心细致的说服。
“名目上写的是羹汤,但看底下添的这些药材,川芎、黄芪、白芍、茯苓,都是补益气血的。又去了常配的熟地黄和党参,大约是避忌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