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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上各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王:一个是锋芒走出来的,张国荣他是很露的,因为他本身这个人就很亮,还有就是很强势,所以他在现场里面演戏,你就会感觉他的光出来。梁朝伟是那种内敛,他会让你先走,所以张国荣就是领头的马,他就是第二的马。当然他知道他该什么时候走出来。
曹:记得我访问张国荣的时候,他就表示拍《春光乍泄》拍得特别、特别辛苦,回到香港他整个人像褪一次皮一样,体重也轻了人也特别地憔悴,是不是就是在这样一个遥远的地方,来拍这样一个感情浓烈的戏,其实对演员本身的情感也好像是一种折磨一样,让他们逼出来那种精神状态一样。
王:对。但是还有一点,就是那段时间他是“中毒”了,就是那种走进去了,所以他也是真的生病。那有一天我们在房间里面,他跟我说,为什么我们会到这个地方去拍电影?我就说,我们会来到阿根廷,我们看到这个窗口外面就是铁桥,就是阿根廷的一个标志,他说,我在想可能我前世,就是我们海外的华工啊,在这里干活然后死了,因此会回来这里做这个事情,我说对,有这个可能。我感觉就是说冥冥中他会走到这个地方去做这个事情,他会感觉很奇妙。是不是?
曹:后来当我知道他四月一日结局的时候,就会很自然地想起《阿飞正传》里面你给他写的那句台词:我是一只无脚鸟,一生只能降落一次,那一次就是我死的时候。我觉得好像中国人叫抑郁,好像是冥冥当中有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在这里。当你听到那个信息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会想到《阿飞正传》?
王:没有,因为那天是很奇妙的,刚好我们在拍《爱神》,我们是晚班,在准备,巩俐也在化妆,那个时候就有人打电话告诉我们这个消息,因为我们都交往那么多年,所以第一我们就不相信,我们就感觉是开玩笑。后来知道了,那天晚上大家的情绪就非常的不好,拍到最后,巩俐也哭了。但我不认为他是一个鸟落下来了,他离开那么多年给我的印象还是特别深的,所以他其实还是继续在飞。
曹:我觉得你几乎每一部电影里边都会有这样一种封闭式的独白,就像我们刚才说的那样,比如《东邪西毒》里头,说喝酒跟喝水的区别是什么,喝酒是越喝越暖,饮水是越饮越冷;一个人最痛苦的是把最爱的人杀掉。
王:那种都是非常典型的古龙小说。那个时候拍《东邪西毒》,虽然这是个金庸的小说,但其实古龙的地位也很重要,因为古龙基本上是一个仙,他是很有灵气的,所以有一些戏里面的对白,古龙的风格比金庸的风格强。那个时候想这种东西就会说,那要是古龙去写这场戏他会怎么去写啊。就像是拍《重庆森林》的时候,我们就开玩笑,说起村上春树,那段时间,每个年轻人手里面都有一本他的书。
曹:人手一册。
王:是不是,都是那种调调。我在想村上春树讲这故事会怎么样讲。所有人都是在开玩笑。
曹:还有我发现你的电影当中,有很多非常特别的数字,我觉得你对数字有特别的偏好,比如说公分。
王:这个不是,这个是村上春树的调调。
曹:比如说,1960年4月16日下午3点前的一分钟,我们成了一分钟的朋友。我觉得你好多电影里都有这种数字。
王:对啊。
曹:是有意为之吗?
王:比较懒,因为有些时候,想一个名字很困难,反正给它一个数字就行了。
曹:除了《蓝莓之夜》,你几乎所有的片子里面都有一个铁三角,就是你,杜可风,张叔平,你怎么评价你们之间铁三角的合作关系?
王:“老夫老妻”,就是说我们有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再讲,大家都会领会,一到这个地方,我大概知道他的灯光会怎么打,张叔平的服装会怎么样。
曹:你在片场的时候,因为你是边写边拍,你们会互相讨论还是各做各的?
王:我们从来不讨论的。
曹:从来不讨论?他们对你的想法是心知肚明的,你一定是这样做的。
王:对,所以我就故意不这样做,那他们也会故意不这样做。
走回消逝的岁月——王家卫专访(7)
曹:所以张叔平说有时候你跟他说,比如你给张曼玉准备三套服装,他一定给你准备七套,他说不知道王家卫到现场会怎么想。
王:他也不管你有几套,他感觉这个戏,可以,他一定做得最好。
曹:比如《东邪西毒》里边的鸟笼,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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