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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昭颜表情呆滞点点头,又往寝殿逃去。
窗边一角的桌案上,还有她的首饰盒、菱花镜,他撇过头去朝里侧躺着,手不由自主摸向枕下,摸到了柔软的红绡,再往远处移动,摸到了她的匕首、曾经以死要挟的匕首。他浑身一激灵坐起身来,大婚那日,她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话语还清晰如昨,她会不会……会不会真的就玉碎了……
司马昭颜慌张唤了福公公进来,嘱咐道:“派人,看着她……每日来报!”说完,他松了口气,却丝毫没有睡意,短短几个月,他已经习惯了与她同床共枕。现在,他又回到了从前,独自拥着冰冷的蚕丝锦衾,听着一道道更声,揣摩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
夕莲抱着双膝坐在岸边看日出,她太苍白,需要阳光的润色。自从到了这个地方,她一直穿着那身素白的孝服。这里,除了风声和偶尔的鸟鸣,再也没有别的声响,她或者对着日渐枯黄的花草喃喃自语,或者一天到晚都不动一下嘴唇。
只有用膳的时候,才会有侍婢出现,其他时间,她都觉得自己像个游魂,披着满头青丝、拖曳着衣裙,赤脚在青砖地上走来走去。那些砖是冰凉凉的,缝隙中还长了杂草,百无聊赖时,她便趴在地上拔草。她会将草连根都抠出来,嘴里轻轻念道:“司马昭颜,你要等我啊……司马昭颜,你等着瞧吧……”
晨曦映满了她的双眸,那样熟悉的眼神,跳跃着狡黠,可她背过身去,才令人发现刚才不过是假象。她垂目绕着岸边走了会,忽然就跳了下去。
司马昭颜凝神看着奏章,不出一个时辰,它们就要被送去太后殿,他的时间很宝贵。福公公急匆匆跑进来在他耳边轻语道:“皇后在乌镜台落水了……”
昭颜胳膊一抖,摞得高高的奏折被撞塌了,所有的军国大事,轰然倒地。她最近的表现都很平静,怎么突然落水了?他紧张望着福公公,想从他眼里寻找一线生机。
福公公倒吃了一惊,安慰道:“皇后水性极好,皇上是清楚的,已经救上来了。”
昭颜匆匆出了书房,迎面撞上韦娘,她双眼布满血丝,憔悴不堪,连着两个月,她隔几日便会来。她像往常一样拉着司马昭颜的衣摆跪求:“让我去乌镜台,皇上,夕莲她受不了的……”
他扶起韦娘,送夕莲进去已是后悔万分,怎么忍心再将韦娘也送去?福公公叫人将韦娘拉了下去,低声劝道:“别天天来瞎闹了,你去又能怎样?皇上忍心将你用刑之后再丢到乌镜台去吗?”
“我愿意受刑,只要让我陪着她……”
“糊涂!”福公公悄悄在她耳边说,“事情还有转机,何必要孤注一掷?”说完,福公公赶紧跟上昭颜的背影,留下发怔的韦娘跪在原地,转机?为何她看不到转机在哪里?
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他如何能记得当时落水的地方在哪里?可是他必须找回来,他觉得冥冥中有定数的,他扔了她的莲花,因此她也要扔掉自己的性命!
他承受不住。他怕,今后再不会有这样的魄力,因此要一次用个干净,于是命人将荷花池里的水全部放掉。然后那双明黄色的靴子,奋不顾身踩进深深的淤泥;还在溃烂的手心,认真摸索泥中每块石头。
日渐西斜,他身上的龙纹已经被污泥遮盖,神情却依然倔强。他不知道究竟是谁让谁受了伤,只是在听到她消息的那一刻,真的好心慌。
一名侍卫举起乌黑的手大呼:“找到了!皇上,找到了!”
司马昭颜激动地朝他走去,却因腿陷得太深,被绊倒在泥潭里。福公公连忙搀他起来,替他擦去脸上的淤泥,蓦然发现,他迎着夕阳的眸子里,有一种晶莹湿润的东西熠熠发光。福公公兀自擦了擦眼角对他说:“何苦呢……想她,就去看看吧……”
昭颜接过黄玉莲花,深吸了口气,朝下人吩咐道:“荷花……都清理掉,种、种上……夕莲。”
福公公怔了怔说:“可是,现在不是适合栽种莲花的季节。况且今年已经过了花期,不如明年开春再种。”
昭颜望着远远的西天呢喃了句:“来不及了,快种……”
夕莲昏迷时的梦境很奇怪,总是看见一个女人,挽着高高的发髻,穿着和她一样素白的衣裙,出尘脱俗的气质,却像鬼魅一样徘徊在她床边。她的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话,但是没有声音,这里的人全是哑巴,没有声音……
她一心要溺死,却还是被人救了,从此,她被禁止去湖边。
那个梦里的女人,大概就是她自己吧,若干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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