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1/4 页)
——”一下子昏了过去。很快,全村人都得知了安嫂年轻轻早亡的消息,先是潘姓,然后是全村的妇女,然后是全村人都来了。赵二婶经过岳四哥的又掐人中穴又弯脚终于醒过来了。赵姓全体人,潘姓全体人都嚎嚎大哭,其他姓的小声抽泣。安嫂平时在村里人缘好得很,又这么年轻,谁能不心疼啊。
“老部长,你拿个主意啊,大侄子还等信呢,是把人拉回来还是在省城火化里再回来?”武装部长问赵二叔。
“这事我得和亲家商量商量啊!”赵二叔毕竟是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的,很快从悲痛中扭转过来。他叫来亲家潘二叔,“亲家,孩子没在济南,按说得把她拉回来,可咱没有这个条件啊,我看不行就让孩子在省城火化里带回来吧。”潘二叔大事小情从来是都听亲家的,这次也没例外。于是决定:家里人做好出殡发丧的准备,武装部长回去等电话,把家里的决定告诉赵安。
下午两点,赵安准时打来电话,武装部长把家里的决定告诉他。赵安很悲伤,“那我明日回去。”
第二天,巴掌村成年劳力和赵家潘家的妇女老早就等在乡政府驻地,等着赵安回来。
车到了,赵安从车上走下来,双手托着一个小木盒,一个很一般的红漆木盒子。赵家和潘家凡是比赵安、安嫂小的都跪下了,赵安眼泪哗哗地流着,嗓子早已哭哑了。
全村人在安嫂出殡。俩女儿哭成了泪人。得要男孩指路挑灯,于是赵大的孙子力力承担了这个任务。十二岁的孩子力气小,摔盆时摔了三次才碎。村里人都说,那是安嫂舍不得俩闺女,不愿意走啊!
安嫂出完殡的第三天,赵安又出门去了,说是赵二叔的战友给他找了个活,挣钱多。他得挣钱养活俩闺女,过几年也得再成个家啊!
赵安整整大半年没回家,就是过年的时候也没回来。
巴掌村周围十几里全是芦苇,每年的深秋初冬,甚至到了第二年的开春,这些苇子都割不完。黄河南岸的割完了,黄河北岸还有得是,几十里无人烟,全是芦苇红荆。原来生产队的时候,芦苇是集体的,现在没有生产队了,谁占下了是谁的。于是,人们在占苇场时先割个大圈,圈里的就是有人占了。反正苇场有得是,大家都很自觉,见了苇圈是绝不会侵犯的。黄河入海口一带出了一个名作家李军,他就是靠一篇描绘黄河入海口人生活的《苇圈》出名的。
正月十五刚过,黄河北岸小孤岛村的沙土老汉来到了自己早在春节前就割圈占下的苇场。沙土老汉没儿没女,老伴也死了三年多了,是小孤岛村出了名的“绝户老头”。他就靠割苇圈占苇场割苇子卖苇子为生。
嗯?来到自己的苇场,沙土老汉火冒三丈。有人在他的苇场里搭起了三角苇棚,有锅有灶,看得出是有人住的。不远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在割芦苇,旁边站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妇女。
“你们是哪里的?懂不懂规矩,没看见这里已经有人占下了吗?”沙土老汉冲过去朝男人大喊着,“你们欺负我一个绝户老头咋的?欺负绝户老头,你们也会绝户的。”
“绝户”两个刺耳的字眼惹恼了男人,“你瞎咧咧啥?”男人停止割芦苇,拿着镰刀向沙土老汉走过来,“你再瞎咧咧我揍死你!”
沙土老汉可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咋的,你偷我的苇子还有理了咋的?你欺负我一个绝户老头,老天爷也让你绝户!”
男人真的发火了,一拳打到沙土老汉的脸上。“我叫你瞎咧咧!”沙土老汉倒退十几步,倒在地上,嘴里出血了。
男人还要打,被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拉住了,“别打了,再打会出事的。”说着,拉着男人向三角苇棚子走去,“咱没看见人家割的苇道,本来就是咱的错。”
“他咒我绝户,我就得揍他!”男人边走边发恨,“你可得争气啊!这回一定得给我生个儿子!绝户了谁都瞧不起啊!”
“为了你们赵家,我都假死,还能有啥?”女人不无委曲。
男人是赵安,女人是安嫂,经过大半年的偷躲,眼见孩子要生了,他们回到了家乡,村子是不敢回的,于是他们先在离村二十多里的黄河北岸小孤岛的芦苇荆林里搭棚子住下来。
沙土老汉每天都要到赵安、安嫂的棚子前骂上一顿,“你占我的苇场,还打我一个绝户老头,你就不怕伤天害理!”
赵安自知理亏,第五天上,悄悄地把棚子扒了,在沙土老汉的苇场外再搭起来。大家相安无事,倒是有那么一天,赵安主动到沙土老汉那里赔了不是。沙土老汉吃软不吃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