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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噩梦中的人的梦吃。
她自然是没有回头。
“臻臻。对不起。”她的安静给了我勇气把这句话说出来。
门开了。我以为是风。
那个闯进来的人有一双很深的眼睛。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当他于未来的某一天,出现在我梦里的小镇上的时候,戴着滑雪帽,穿着很厚的防寒服——因为我的小镇永远是冬天嘛,我是说,他只露出了这双第一次见面时候的眼睛。
“你是不是走错了?”他的声音比他的眼睛要明亮很多。但是不像哥哥,不像哥哥那么平稳和让人安心,他讲话的时候总像是在开玩笑,但其实,他通常不怎么笑的。
“我没走错,你才走错了。”我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两步,似乎觉得自己应该在他面前离那个小女孩远一点。
“我是这孩子的叔叔,你是谁?”他挑了挑眉毛。
“我……”对啊,我是谁呢?我迟疑着,终于说了一句懦弱得无以复加的话,“我是来看陈医生和臻臻的。”
他沉默了一下—可是说真的,他在沉默的时候都不给人安静的感觉:“我知道了。”他有些黯然,“你是那个犯人的家人。对不对?那个现在在院长那里见我爸妈的——”
“是我爸爸。”他不知道,他这么快就猜对了,其实是帮我解了围。
“你是那犯人的什么人 ?'…'”他一口一个“犯人”,像是在挑衅一样,听着真令人受不了。但是—从现在起,习惯吧。
“我是他妹妹。”
“亲妹妹?”看来他表示怀疑的时候总要挑一下眉毛。
我摇了摇头,但我说:“是的。”
“哦。这么巧。”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他是我哥哥。”
“我走了。”我急匆匆地丢下这一句,然后似乎是怕被烫到那样,绕过他站立的那一小片地方。
他在我的身后说:“不送。”
他不是“被害者家属”吗?坐在医院的花园里,我才如梦初醒地想到这件事。但我居然没有害怕面对他。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给我应有的敌意。从头到尾,都像是在和我开玩笑那样,尤其是那句“你是那犯人的什么人 ?'…'”
远远地,我居然看见了小叔。我冲他挥手,他就跑了过来。跑到一半似乎是觉得太难为情了,于是就还是走着。刚才奔跑的痕迹却还残留在他的身体里,让他的手脚看上去都不那么对劲。“南音,你爸爸呢?”他额头上覆着一层细细的汗珠,“给你打电话,你一直关机,手机没电了吧?”
“你不是监考吗?”
“最后一场我找到别的老师帮忙了。”他似乎很不耐烦说起这个。
“他在院长的办公室里……”我指了指身后那栋楼,“他们还没说完呢,我也不知道在几楼。”
“没事。”他迅速地掐断了我讲话的尾音,“我进去问问,那个出租车司机给我停在了这个西门,要不是看见你差点就要走错了……我自己去找他们,谈得时间久,其实是好现象。”最后他回过头来嘱咐我,“你就在这里等我们,不要乱跑,知道了没有?”
他把我当成孩子那样嘱咐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在我眼里,他才是个孩子。我相信学校要监考是真的;我相信他知道自己要监考的时候如释重负;我还相信他不是没有想到可以和别的老师掉换一下的——就像陈嫣说的那样;我也相信,他此刻这么急匆匆地赶来,是因为惦记着爸爸。他知道,爸爸完全没有怪他,他永远是最小的弟弟。所以他需要在这个时候加人到那个难堪的场景中,不然就不能面对自己。
我在一夜之间,学会了不去责备任何人——好吧,严格地说,“任何人”或许不包括从我面前路过的,这个随地吐痰的行人。我不知道我在阳光下面坐了多久,我只知道,我慢慢地把双腿蜷缩了起来,为了躲避阳光,把额头抵在了膝盖上,我像只蜗牛蛰伏在墨绿色的长椅上,那让我有了一种随遇而安的感觉。我此刻只需要做一件事情,就是等着爸爸和小叔从那栋楼里面出来。手机关了,就不用担心苏远智给不给我打电话,也不用担心他妈妈给我打电话—其实她已经打来了一次,语气非常客气地询问案子的进展,当我紧张地想我要怎么应付她的安慰的时候,她非常贴心地把电话挂了。我眼下不需要想这个,当我脑子里不需要同时装着一件以上事情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像是融化在阳光里那样幸福——这或许是我在一夜之间,学会的另外一个本领。
我答应过北北和郑成功,船不会沉的。所以我得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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