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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嘿嘿”地笑着,两手在衣襟上一蹭,伸手便端过碗,张嘴就是一大口。突然,他“喔——”地一声,两眼瞪得溜圆,腮帮鼓胀的像吹猪似的,一付要吐的样子。但他没吐,就那样撑了片刻之后,脖子一埂,嘴里的豆浆就咽了下去。这才长长吐了一口气,不住地吸溜舌头。
槐叶笑了:锅里多着哩!
宝宝边吹边喝,一口接一口,转瞬之间,大半碗热豆浆就下了肚。
还喝么?自己舀。
宝宝摇摇头,舌头伸得长长的把上下嘴唇舔了个干净。
村里人口头上流传着四大美:蜂蜜水,胡辣汤,黄花闺女热豆浆。
肉对村里人来说太奢侈了,豆腐就是寻常百姓的上等佳肴。他们把热豆浆与黄花闺女相提并论,可见这热豆浆在人们心目中的位置。
热豆浆解渴解饥又解乏。喝在嘴里香喷喷,滑溜溜,十分过瘾。一碗热豆浆喝得宝宝浑身舒坦,他熄灭了火,槐叶拎来了卤水罐子。
点卤水是制做豆腐最关键的一环。
卤水点的豆腐吃起来滑嫩,后味发甜。耐煮、不烂。石膏点的豆腐口感差,多渣,后味发酸。不经煮。石膏点豆腐有比例,好掌握。用卤水点豆腐就全靠经验,一年四季的温差不同,所用卤水的稀稠多少也不等。
槐叶取过一只搪瓷缸子,从罐子里舀了半缸子卤水。手抬得高高的,又将这卤水许许倒进罐子。卤水呈暗灰色,她根据颜色判断卤水的含量。她往罐子里加了两瓢水,用棍子搅了几下,便妥当了。
槐叶把热豆浆舀到一个大木盆里,再往豆浆锅里倒卤水,宝宝用木棍快速均匀地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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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常说: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原本是稀汤汤的豆浆,一遇着卤水,霎时就变成了稠糊糊。接着就用瓢舀起锅里的稠糊糊倒进已经铺好了屉布的木匣里。紧赶紧弄,眼看着木匣里的稠糊糊就开始凝固。再把屉布的四边折回来,把将要凝固的稠糊糊包严实。铺上盖板,压上石条。亮亮的清水顺着木匣的缝隙、窟窿眼儿往外蹿。这一茬豆腐就算完工了。
做豆腐通常是后半夜就起来磨豆浆,做好豆腐天也就大亮了。为了赶上早饭用豆腐,就要赶快把豆腐弄到村里卖。当卖完豆腐就快晌午了。做好晌午饭,胡乱吞上几口,扔下碗就去挑豆子,簸豆子,泡豆子。一切准备就绪,天也黑下来。吃了夜饭,早就迷糊得不知东南西北,衣裳也不想脱就一头倒在炕上。后半夜再爬起来磨豆浆……就这样日复一日,天天如此。
006。桑树坪夜话 (六)
山里的路坑洼不平,除了上坡就是下坡。一板豆腐50~60斤,4板豆腐就是200多斤。宝宝前边拉着平车,槐叶在后头推。豆腐先要送到勾庆成承包的煤矿上。矿里百十号人,少说那天也得百十斤豆腐,剩下的再卖给附近村子里。
从桑树坪到矿上,再从矿上返下来到齐家河、柳树岙、叉八里、簸罗底,再回到桑树坪,少说也有30~40里。卖完豆腐,日头影儿就快直了。宝宝不住地嚷嚷饿,把平车往当路上一扔,死狗似的躺在了路边。槐叶只得哄着劝着把他弄起来。宝宝傻,不懂事,可以使性子发牢骚,而槐叶那牢骚早已变成了苦水,咽进了肚里,她满腹的苦水没处倾,没处诉。她也不敢倾,不敢诉。生怕他男人挑她毛病,甩了她。苦点累点她都能受,最令她揪心的是,当她跟宝宝在磨房忙碌之际,也正是她男人跟水仙**之时。她明明知道却不能问,也不能管,更不敢去抓。一旦把这张窗户纸捅破,她跟勾庆成的缘份也就到头了。她只有装憨卖傻,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不这样又能怎样。
农历9月的山里一片荒凉。远处山峦的绿色已被寒霜杀尽,草木枯竭,落叶飘凌。日头爷也换了一付好脾气,不再火烧火燎地烤人。已是正午时分,空气中还残留着山里特有的那种凉意。秋风席卷着落叶在地上翻滚。偶而一片枯叶被风抛起,在灰漠漠的天空飘呵,飘呵……没有挣扎,没有反抗,甚至连回头一望的勇气都没有,任凭秋风呼啸着把它带到地角天涯……
五
“哞——”地一声牛叫从桑树坪荡过来,在山涧里回响。
槐叶匆匆忙忙地在前面走,宝宝拉着平车晃晃悠悠地跟在后头。她抬头瞅了一眼日头:宝宝,你慢慢走着。便撂开大步往家奔去,她是要赶回去做午饭。
在这个家里,水仙是有功之臣。她怀里抱着个肉蛋,任啥不干,饭好了还要三请四叫。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