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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的丫头端著红丝绒衬底的托盘,将如意放在夏生和宝璃面前。也没人触碰,却只眼睁睁见那对温润光洁的如意渐渐裂开,直至破成一堆碎片。
在场众人看著这一幕,莫不目瞪口呆。这分明是,不吉之兆。
只有夏生腹中明白,这是怎麽回事,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丽娘怔了片刻,方对著众人强笑解释道:“所谓碎碎平安,这分明是夏生新婚成人的吉兆呢。”
说完,又命人重新拿了对麒麟金锁给夏生宝璃。
幸好,後面没有再发生什麽诡异事端,就这样一整个白天过去。
夜里等宝璃睡熟,夏生独自披了衣,悄悄来到院外。
一阵再熟悉不过的冷风从背脊拂过。夏生转过身子,如预料般看到了阿紫。
“你弄碎那对如意,是什麽意思?”夏生皱眉望向阿紫,声调中尽是指责。
“那对如意好稀罕麽……”阿紫冷冷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大堆光芒璀璨的珍珠宝石扔在地上,“这里有珍珠美玉、祖母绿、猫儿眼……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那种女人有什麽好!你给我趁早休了她,否则别怪我对她下手!”阿紫又扳住夏生的肩膀,声音凶狠,“那对如意,只是个警告!”
如影随行(21)
阿紫话音刚落,却只见夏生站在满地的珍珠宝石之间,只气得浑身发颤,扬起手掌,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你究竟想怎麽样……想彻底毁了我、要我爹爹的命麽?!”
原以为阿紫本性不坏,却未想到,他竟说出这等恶言威胁。
阿紫脸上包的棉布被那一掌攉得散落,露出已经瞎掉的左眼。他用仅存的右眼怔怔望向夏生,不发一言。
阿紫的左眼蒙著层白色雾膜,一条鲜红色的伤疤从眼角直至颧骨下,一眼望去,竟如同道红色血泪。
夏生心底蓦然一疼,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抚他渐渐红肿起来的左颊。但幸好,他立即想起所处立场,及时缩回手去,冷著声音道:“宝璃贤淑,又未曾犯七出,我断不会无故休她……你来柳府,无非为避劫,我说过的话也不会不算。此外之事,便再由不得你放肆!”
“好!夏生,你说得好!”阿紫俊美的脸气得微微扭曲,狠狠跺脚後,转身消失不见。
他自入人间,到哪里不是被人追著捧著爱慕著,何曾受过这等闲气。
罢罢罢……离了夏生,他阿紫又不是不能过。
而且,要多快活有多快活。
夏生独自站在冷风里,怔怔地过了半晌,方蹲下身子,开始捡那些珍珠宝石,兜入衣襟。
不然,等到明日清晨,府里的人发现,又不知该闹个什麽收场。
……适才说的那些话,终究是伤了阿紫吧。
若是真的只是这样不相干,那生性骄傲自私的妖狐,又怎会拼了性命救他?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除了说出这些话维护自身立场,伤害阿紫以外,他根本不知道该怎麽做。
夏生垂著头,一颗温热的泪珠,从他眼中滴落。
晶莹闪烁、堪比剔透玉石的水珠滴在青石地面上,顷刻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小块圆圆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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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风起,深巷无人。
大片大片的落叶离了枝头萎败飘零,有的在空中飞舞,有的在地面上翻卷,铺天盖地的红黄错落。
巷子的尽头,是间不分昼夜挂著红灯笼的粉墙碧瓦小院。里面,隐隐传来杯盏交错,和女人的唱曲调笑声。
小院内室和外面截然相反,四角都燃了铜炉,温暖如春。
阿紫卧在榻上,敞著紫衣,露出大片结实白皙的胸膛,正揽住一名美豔女子的纤腰,吸吮著她樱桃口里的酒液。
他披散著及踝的厚重鸦色长发,左眼被一条黑底镶金的带子遮住,衬得肤色越发白皙醒目。
旁边两三个青楼女子望向这幕,眼中皆现出羡豔之色。
那美豔女子,更是使出全身手段,与他唇齿纠缠不休。
自古鸨儿爱钞,姐儿爱俏。像这般俊俏郎君,便是赔著银钞相与,也是值的,怎不尽心迎奉。
再说,他出手大方,必出身有钱人家。如侍候得舒服,说不定就此赎了去做侍妾,也并非妄想。
谁知就在她情思渐浓之时,阿紫忽然一把推开了她,朝屋外大叫大嚷:“秦鸨儿,秦鸨儿快给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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