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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也看到祖先的罪孽;和霍桑一样,在缅怀、崇拜和逃避过去的影子之间徘徊。不久,他也学样创造了一个人物:在皇家空军军官的帮助下,学英国口音,编造英国身份。他想,作为密西西比州牛津县的威廉·Falkner 没有资格服兵役,作为英国人威廉·Faulkner 说不准能被接受。
7 月14 日,他顶着一个改过拼法的姓氏,操着一口不纯正的英国口音,借用一个伦敦的地址,从纽黑文赶去纽约的一个英国征兵站,身上揣着几份证件:纽黑文兵站结识的军官写的介绍信,推荐这名英国学生参加皇家空军;几份伪造文件:1898 年5 月28 日生于米德尔塞克斯即芬奇利村的出生证和一个无中生有的爱德华·特文伯利·桑代克牧师的表扬信,称他为正直诚实的青年基督徒。是出于无奈,还是信以为真,还是兵源短缺,这个假英国人居然被接受了。他当即报名受训当皇家空军飞行员,规定于7 月9 日到多伦多报到。他转纽黑文返牛津。满怀怨忿的生活中至少掺入了对远大前程的憧憬。让埃斯特尔嫁人去吧,让他弟弟贾克受训去吧,反正他已踏上去法国的光荣征途。
壮志未酬,梦想化作泡影。他练习柔软体操、急行军、学习航空和飞行原理5
个月之后,多伦多军事航空学院士官生威廉·福克纳进入飞行前期训练的第三阶段也即最后阶段,眼看就要实地驾驶了,孰料战争于1918 年11月11 日宣告结束。
他虽然看见过许多飞机、听说过许多英雄事迹,也可能上过天,但是决不可能到过法国上空。除了多些见闻外,唯一的显著收获是体重增加,不再那么羸弱。但是他没有受伤、受奖励或表扬的记录。他于12月初回牛津,1 月初正式复员。两年后,1920 年11 月,收到一份通知,晋升为皇家空军荣誉少尉。
失恋加上英雄榜上无名,福克纳恨这身士官生制服、恨自己的命运。夫在军校里学习,眼看别人开了飞机上天,福克纳岂只是失望而已。连他的弟弟都在阿尔贡森林(10)中打过仗流过血,佩戴勋章而归。若干年后,这腔怨愤谱写了他的第一部小说的第一页:一个士官生朱利安·洛怨气冲天,“埋怨战争中止”,“以酸溜溜的眼睛闷闷不乐地打量自己的世界”。“悲伤怨恨”郁结在心,“白白努力、希望落空”的士官生洛不仅怨恨“命途蹇塞”,夺去他挂彩建功的机会,还妒忌所有的英雄、甚至妒忌他们脸上丑陋的伤疤。
停战后的头几个星期,他失望之余,信笔涂鸦,所写的东西没有文学价值,塑造一个人物踏上战争舞台,下台时变成另一个人。
回牛津前,他往家里写的信中把一些想象的历险当作真实情况汇报。8 月,描绘自己带了朋友“偷车兜风”,无中生有。11 月中,战争已经停止,他还讲述飞行训练和单人飞行。12 月,戎装归家。下火车时,据他弟弟约翰说,不是一副埋怨战争结束的士官生嘴脸,而是一身英国军官服,右肩斜挂武装带,披着饰有飞行胸章的大氅、戴着海外服役的帽子,好不威风。手挥拐杖,走路“带跛”,自称是训练时飞机失事而受的伤。
他爱讲飞行和受伤的经历,但是每次都不一样。有时是训练失事,有时是士官生喝得半醉、擅自单飞上天庆祝停战。受伤部位倒总是两腿或一边的臀部,有时还加上颅骨骨折,因之而得了银质奖状和头痛病的后遗症。有人听他说事故发生在法国的一次空战中。显然,受伤的飞行员或者挂彩的英雄予以青年士官生过瘾的机会,领略那梦寐以求的赞美和光荣。可是,许多年后,业已成名的作家还继续游戏人间,让人把一些捏造的事迹塞进传记,不免使他自己困窘,但他死不否认。
这种热忱说明福克纳之捏造不全是为了过瘾:他的兄弟后来写道:“凡是作家,多半时间生活在想象中……很容易变成另一个人,不再是他自己。
比尔(威廉)是我见过的人中最拿手的一个。”福克纳有“风趣地戏剧化自己的才能”,因此,捏造不过是在想象中变成另一个人的方式;如同他日后写故事一样,内容和人物有根有据。但他不是单纯复述这些故事,而是借用和改造。
战后几个月,希望中渐渐渗入幻灭。对失之交臂的壮举益发惋惜。唯一的出路是:借助见闻间接感受。他知道有许多人是抱着莫大的希望去参军的,追求荣誉,所得却是懊丧和失望。人家在战壕、炮艇或机舱里认识了“战争是荒唐,是赌博,是一意孤行”,他在自己的贫乏的战争知识中看到的却只是没能得到的荣华。但对他来说,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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