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2/4 页)
森是福克纳认识的第一位重要作家,也是他可以师法并努力赶超的一位小说家。对于安德森的虚构小说,他可以套用詹姆斯·迪基(5) 对卡洛斯·威廉斯(6)
的介绍:这种东西也称得上小说的话,我也能写。
这点认识对福克纳至关重要。有些才子或天才很早便学会“对自己信心十足,尽管也会有怀疑的时刻”。有些则“运气好或者懂得交什么样的朋友”,在才华尚未充分显露之际便有人赏识。据莱奥内尔·特里林(7) 称,约翰·济慈便是这样,因此在提出“重大问题”、试作“重大解答”时,对自己的思想感情深信不疑。福克纳偶尔也宣布自己是天才,迟早会出名,有一次在高尔夫球场上对一位女士如此说,那位女士不胜诧异。有时,甚至早在去新奥尔良认识安德森以前,他已相信自己是天才。但是,深信不疑自己有才的过程相当缓慢;结交到识才的朋友、特别是赢得他敬重的有才之士,也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安德森身材矮小,散文写得很笨拙,这些人所共见的局限加上他的年纪和成就,使他能给予福克纳其他新奥尔良作家所不能给予的帮助;使福克纳产生同样的信心和欲望,如福克纳在他身上所看到的—
—“作家必需有信心,相信自己的情感是重要的”,“有把这些情感一吐为快的愿望”。
多少年来,福克纳一直朝着这样的信心和愿望靠拢。几个月的相处中,安德森加强了这一意识,加快了他转向写小说的过程。后来,1926 年中,福克纳和威廉·斯普拉林合写《舍伍德·安德森及其他克里奥尔名人》时,仿效海明威在《春潮》中的游戏文笔,拿安德森的风格开玩笑,虽无恶意,却伤害了这位一向与他为善的朋友。但是,早在福克纳日后戏称之为“不幸的漫画事件”发生前,两人的关系已日趋紧张。两人都很敏感、都好胜;一个正在起步,欣欣向荣,一个却走在缓慢痛苦的下坡路上;师徒关系目然无法继续。安德森给过福克纳帮助,使后者有可能长进,两人都为自己无意间扮演的角色感到不安。多年后福克纳回首往事时称安德森为巨匠,是“我这一代作家之父”,这些话未免夸大了安德森的成就,然而也反映出安德森在福克纳的成长中所起的关键作用,尤其在1925 年写作第一部小说期间。
3 月回新奥尔良后,福克纳继续写随笔,有了一些读者,挣了一些钱。
他投寄《星期六晚邮报》等畅销杂志的东西一篇篇都遭退稿,但他仍打算掌握写商业小说的条件。有时他担心为稿费而写作会毁掉自己的才华,但是他渴望成功,而成功无法同金钱分开。他讨厌中间道路、讨厌小康的收入和作风。贫困和默默无闻的生活不允许他作长期磨练,虽然以后写到这种生活时不无温情。伊丽莎白·普劳尔·安德森说得好:福克纳已染上不亚于其雄心壮志的昂贵嗜好。既追求名利,又要忠于艺术,他要寻找一条既能出名赚钱又不致降格或败坏创作的道路。写《军饷》时的经验成为日后生活的一条组织原则:把零星时间和不少心思用来写商业小说,把天才留给艺术。1925 年3 至5 月在新奥尔良时,这一方针意味着每天工作很长时间,马马虎虎写杂文,认认真真写小说,“上午、下午、往往直到深夜”伏案写个不停。
《军饷》起初叫作《五朔节》,写此书经过几个步骤:手写初稿,修订后打字,再修订打字稿,有时大段大段地改动;以后习以为常。事先仔细地列出提纲,说明他有明确的写作目的,也可看出他写战争时想象力的不断发展。写《军饷》期间,不仅铺展而细致地刻画伤兵,还写了一篇短文,叫作《文学与战争》,无比坦率地评论了别人“把最近这场战争用于”文学目的的努力。
《军饷》不仅借用福克纳听到过、读到过和设想过的事,还借用以前写过的东西。一段墓志铭取自以前的一首诗:
风在枯枝间啜泣,
抖动路边的小草。
悲痛和时光却如不波的大海——
嘘,莫作声,他已回家来了。
接下去小说以两个人物的对比开始,这两个人物在他心中酝酿已久:一个是士官生,“停战害苦了他”;一个是遍体鳞伤的英国皇家空军飞行员,回得家来已是废人,奄奄一息。前者像他第一部发表的小说《福星高照》中的青年士官生,“兵营里的明星”;后者像《紫丁香》和《第一次世界大战停战日的诗》几首诗中的人物,墓志铭即取自《停战日的诗》。可是,小说对两个人物有了新的看法,更令人联想它所代表的福克纳的亲身经验。在士官生洛身上,我们看到他亲自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