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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我们家族时,还有人称我们家族为华巫子家。以愚昧和落后为土壤生存的大仙无疑不是什么光彩的头衔。
“怎么成了大仙?”我说。
“成了大仙?”于阳好奇地重复着。
“怎么成的我也不知道啊。听说她丈夫死后她就变成大仙了。别的我也不知道。”
“那,闹到什么程度呢?”我忙说。
“说是村里人提出要求来,要在那个开发公司里入股。就是那个日本人的公司。不知怎么的人家没答应,村子里的人就恼了,和村里和公司的代表打起来了。那天的事我正好看见了。当时我正在那里等拉客,就见很多村民拿着锄头,锹什么的,气冲冲地一阵风冲进村公所就砸。说是他们的人给打伤了,他们要报复来着。其实何必呢,小胳膊儿能扭过大腿儿?人家当官的决定了的,老百姓还不是听喝。给了那么多搬迁费就行了呗,闹到后来没准什么都没有了呢。那矿又不是自己的,跟着别人闹什么呀。”
司机淡漠的话大概是大多数村民的心声吧。他们就是以这样客观而冷漠无情的态度来看村民们的闹事吧?或许在他们认为,那个矿还是我们家的。华夏闹的话也是为了她自己,而和别人无关――如果华夏真的做了司机所说的那些事。
“你妹夫死的不明不白。听说是你妹妹,”司机说了半句,忽然欲言又止。
“怎么?……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听说……”
司机语论无次的搪塞,反倒引出我更大的疑问来。可是再问,他索性一言不发了。
我的心情更恶劣了。汽车疾行着,渐渐走出狭窄的山道,走入了开阔的地段。那蜿蜒的危机四伏的山道已经被我们越来越远地抛在身后了。
“看,家庙!”
司机忽然说。
“到了啊?”于阳向外探望着说。
“他是让你看那个旷野中的大房子。”我说,也转头去看。
“啊,真有个大房子。”于阳说,“你刚才叫它什么?家庙?”
“是啊,”我替司机答道,“山里人都管它叫家庙。它是座石头房子。原先家庙这村子也不叫这个名字。自从有了这个大房子后,村子原来的名字就被人渐渐遗忘了,而叫起现在的家庙这个名字来。为什么叫家庙呢?大概那个已经成为这个地方标志的石头大房子是我们家祠堂的缘故吧。”
说话间,在车子侧前方,旷野中小如立着的火柴盒般的房子渐渐变近变大了。
“我们从房子前面过好吗?那样能近一点。”我说。
司机显然不愿意,但他还是转过车头拐上了草地。一会儿,比夜色更深的大房子泰山压顶似地向我们压了过来。“停一下!”我说。司机依言停了车。“请把灯关了好吗?我想看看黑暗里它是什么样子的。、我说。车灯随即关了。我摇下有着一层薄薄雾气的车窗,向外看去。我们家的百年前的建筑物就立在我前面。月亮已经出来了,挂在屋角上,薄而脆的一个圆片。它的轻辉照不清大屋的细貌,只把一个弯曲的房脊,房脊两边角上的突出物的线条展现出来。我知道那两个突出物是房脊两端的石刻龙头。黑暗里,石屋如石化了的史前巨兽,沧凉而沉寂地立在月光下。石屋后面,便铺着诡异的眼睛般闪烁着灯光的村庄。
“走吧,听说里面住着鬼呢。”司机小声说。汽车立即发动起来,冲上了大道。
从司机低声的语气里我知道山里人对这个石屋的禁忌还没有改变。
“要是这地方被占了的话,这个家庙就该被拆毁了。”远离石屋司机的语气又自然高亢起来。
“谁知道呢。俄国人和日本人占领时可没被拆毁啊。”我说。
汽车冲进村庄,激起几声狗吠和公鸡不准时的打鸣声。
华夏真的没在家。华夏的公爹说华夏两天前就起身到我曾住着的大城市去了。我来到乡村的第一个晚上就要在担忧中渡过,然后明天再起身回到那个大城市去?在离开那个大城市之前,我对家乡山村没什么期待的感觉。现在一想到那个我曾居住过的大城市,我依然没什么期待感。现在的我真像一个找不到方向或是失去了根基的浮萍一样凄惶啊。
“你妹妹不在家,我们明天还得回去?东北怎么这么冷啊!”于阳从枕头上抬起头眼睛夸张地睃巡着室内,厌恶地皱着眉头说。刚才于阳等送我们来这屋的华夏的公爹一出去,就不客气地把被橱里的被子全拉了下来,左一层右一层地把自己包裹着,像个被茧子包着的蚕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