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舍奏对(第1/2 页)
这话也太难听了。
饶是太后心中常这样想,但也是第一次说出口。
对这个儿子,她总是有些怒其不争的,元后嫡子,却被一个不知何处的低贱之人的儿子拿了皇位。
如今自己苦心经营,有些来处去处也算半握在手。
可若是他与自己扣起手来?
江山谁来坐真是说不定的事。
难听的话很少说,可一旦说出口,就很难关住了。
“你总以为自己不争是争,独得潇洒自在,你总想逃避,你却不想,自己的母亲在深宫之中,是何等艰难。”
太后自觉心情有些悲怆。
“你的安逸背后是你母亲的操劳,其中亦不乏你舅舅相助。他是实打实拿命搏出来的军功,如今亦是已被闲散投置。倒是你开口如刀剑,又是在骂谁?”
谦王有些沉默,是,他承认他的逃避。
他就是不想介入那些纷争,只想偏安一隅的安稳。
皇权下的种种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愿为。
难道只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酸腐文气?
也不见得,他的父亲也不是祖皇唯一的选择,幼年时的失去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记忆。
碰到他就会摸摸他的头,叮嘱他几句话的伯父。
御书房里一同上学嬉戏的兄弟、伴读。
身边得用的宫女、太监。
甚至还有乳母、嬷嬷。
有些人是在面前被拖走,有些人是凭空消失的。
他的宫女,伴当,乳母乃至伯父。
他甚至还记得三伯母。
从前他以为她很喜欢他的,她会命人做很多他爱吃的糕点给他,每次还会特别叮嘱,哥儿慢些吃,不要噎着。
后来她也消失了,因为她得到了一杯鸩酒。
宫人们还议论她命好,说她总算得了全尸,不像谁谁谁那样。
那个总是弯弯眼睛笑着看他的女子…
他知道太后心中所愿,却固执的不愿兄弟相争。
他在想,或者不争是争,可以止争。
宫里就可以少些杀戮。
心中的洪流一旦崩出理智的堤坝,就很难关上。
太后仍在喋喋不休的骂他。
这一刻他甚至感受到一丝久违的温情,他的母亲,就像寻常人家的女人那样,停不下来的抱怨自己的儿子。
只是这样的时间并不太久,就被门外的人打断。
“启禀太后,皇上派了时太医,皇后娘娘派了两名女官,一并往谦王府去了。”
这个夜晚,注定是很难平静了。
“皇帝如何知道你府里的事?”
太后又一次站了起来:“你快回府,迟了就来不及了。”
谦王这次又不急了。
“想必不管我回不回去,都来不及了。”
果然,不过盏茶时间,精舍来人传谦王过去。
“皇上听说谦王爷进宫,又怕打扰太后娘娘安寝,想请王爷过去说话。”
彭太后正要答话,谦王站了起来。
“母后,儿臣去见见大哥。”
彭太后凝望着他。
“母后,这次让儿子自己去见大哥。”
彭太后明白过来。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
何况她的儿子,并不是孬种!
只是并不得完全放下心来,她将人叫到面前,细细叮嘱了,才让仔细护送着谦王去了。
如同他幼时去御书房上学一般。
谦王不过一笑,也不如往日般拧犟,由着太后安排,跟着去了。
一时到了精舍,皇帝一见弟弟,就是一番怒斥。
“窈窕淑女,君子好求,这原不是大错!但你怎可将人拘在府中,如今表妹生死不定,我看你怎么跟舅舅交待!”
好一番痛心疾首的表演。
表妹?舅舅?平日里皇帝似乎总想竭力撇清与彭家的关系,尤其是淡化彭太后与他的抚养教导。
此时他又说得亲切无比了。
“皇兄,弟弟并未拘禁表妹!她是不愿嫁舅舅与她定下的亲事,这才躲到我府邸的。”
当然,不止她不愿,朕也不愿。皇帝心中冷笑。
再把那处交给彭家,怎么得了!
“臣弟不过问她几句,她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拿刀自戕,臣弟不知所措,这才进宫来请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