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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画对於白染来说就已经是极艰难,更不用说刻板了,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但那柄小小的刻刀拿在余锡裕手里,就好像有了独立的灵魂一样,生动活泼。
弄版画本来就是比较复杂的工作,而余锡裕要做的不止是一副,而是一系列的画册。不过黄平乡这样偏远之地,乡人们也没有讲究,上头指派下来要做学习班,弄出来做做样子交待过去也就行了,所以对宣传品的题材和质量都没有硬性要求。余锡裕也就刻得比较随意粗糙。板子是上好的梨木,著刀很容易,随手几个笔划人物场景就渐渐显现出来,一块刻完了紧接著又是一块。余锡裕顾不上说话,白染就坐在一边默默地看他刻。画面跟之前在各处墙上刷的宣传画差不多,但刻的过程就精彩得多了。
一天就这样过完,余锡裕的板还没有刻完。天快要黑了,余锡裕说:“要不你今天就别回去了,在这里住下吧。回去一趟也麻烦,我这里虽然脏乱,但勉强住一住也还是可以的。”
两个人的车站71
白染摇了摇头,说:“我不回去还是不好,就不麻烦你了。我明天再过来吧。”
余锡裕胡乱点了点头,把木板和工具堆到一边,拿出铁锅锅铲什麽的开始准备晚饭。白染走出棚子,外面尽是苍茫暮色,回头看那灯光昏黄的棚里,也是一样弥漫著孤凄气息,这种时候,就好像四面八方都是逃不掉的寂寥。余锡裕悄悄转头,看到白染的瘦小身形一下子就被夜色吞没,一丝不剩,心里一阵叹息,安慰自己说,世上的东西,有就是有,没有的强求也是无用。
白染以为回去之後,气氛一定会很怪,殊不知,几个女孩子该说说该笑笑,根本没把白天的事当一回事。只有苏姣,前几天本来吃饭都抢他旁边的位置,今晚却坐到一边跟他之前隔著陈亭亭,低头吃饭,一句话都不说。
齐芸不理白染,却一定要借著这机会损苏姣几句:“哟,我们桌上最会说话最伶牙俐齿的那一位,今天怎麽突然沈默似金拉。”
白染有些为苏姣难受,但女孩子斗嘴他如果掺和进去,只怕越弄越糟。苏姣抬头看了她一眼,嘴唇一动,想要说话,可一迟疑,什麽都没说,低下头继续吃饭。齐芸旁边的刘明凤很配合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苏姣硬是不理,她俩也没有文章可做,凑在一起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吃自己的饭了。
吃完饭照例是聚在一起闲聊一会儿,完了大家要各自回去睡觉,村长却对白染说:“小白同志,你先等一会儿,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白染有些不好的感觉,只能答应著独自留下来。
村长招了招手,白染过去也在大桌边坐下来。村长对著小油灯小心翼翼地磕著自己的烟斗,慢悠悠地说:“之前我听著你们聊天,二狗好像单独跟你说了很多昏话?”
白染一楞,没想到村长突然说到二狗身上去了。
村长说:“你想不起来了?他是在讲小余的坏话。”
白染说:“嗯,是,他是说过。”
村长说:“我当时觉得,说了就说了,没必要特意往回找补。可是现在才觉得,那个伢讲话太不著调。”
白染说:“没关系。小余不知道他跟我讲过什麽,而且小余也不在乎别人讲什麽。”
村长那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白染,说:“就是啊,我也看出来,你跟小余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白染说:“是啊,跟他挺谈得来的。”
村长说:“那你别管二狗讲的,他就喜欢瞎说。”
白染说:“本来麽,我差不多都忘了。”
村长说:“那你现在好好听我说,我也算是你的长辈吧,肯定不会害你对不对?别跟小余走得那麽近。”
白染大吃一惊,睁大眼睛看著村长。
村长说:“二狗是在乱说的,小余嘛其实没什麽不好。问题的关键不在那里。我一直都挺看重他的,又聪明又能干。但是呢,党组织把他安排过来,我就说了,以後不许再派别的男知识青年过来,所以麽今年就派来七个女孩子,哪知道,最後人过来一看,怎麽还是夹带了一个男孩子呢。”
两个人的车站72
白染觉得自己的表情肯定很僵,想笑一下都挤不出来,假使马克思和恩格斯带著大量免费学习班材料突然回到人间亲自送来黄平乡,他也不会有这麽错愕。白染想说话,可自己突然变得像条傻乎乎的胖头鱼,光会动嘴不会发声。
村长说:“你们一群知识青年,我把你们安排在村子上头,跟我住得这麽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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