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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这很有可能是一个星期的菜钱,七天摊下来,实在很紧张,只好买了一把通菜了事。
白染其实从来没有炒过菜,相当没底,回忆著母亲从前做饭时的样子,猜测一下步骤,大概是先把通菜洗了掐成一小截一小截,然後扔油锅里加盐炒。他一个男孩子独个出来洗菜,大妈大婶都瞄他。不过大家同在一个单位,遭遇也都八九不离十,不论是鄙薄的话还是同情的话也都没有立场说了。他笨手笨脚动作很慢,等菜洗好米淘好,别人家的饭菜都做得差不多了。他煮好饭炒好菜端上桌,天都黑了。
父亲回来依旧是浑身乌糟,清洗过後两人来吃饭时,发现白染炒的菜并不难吃。其实通菜是最简单的菜,做好了也不出奇,从此白染就挖空心思琢磨起做菜的事来,否则连吃饭问题都没法解决了。
两个人的车站08
最开始的那一段时间,白染都没发觉什麽异常,尽管父亲每天回来身上都乌糟得很。有一天,他听到了厨房里两个大婶的闲聊,才知道父亲已经不是大学的讲师了,因为实在没有什麽值得提起的典型事迹,只是被赶到了钢厂里接受工人阶级的监管。分配到了锅炉房里,因为没有任何经验,只能负责铲煤炭,这也是为什麽最近父亲总是带回来很多煤饼子的原因,也是为什麽之前有人说白染是煤窑里出来的。
白染这才明白母亲为什麽会走。没有了社会地位,也没有了一直赖以谋生的饭碗,尤其是恐惧於将来不知道还会受到什麽迫害,母亲不想忍受这一切,宁愿自保。
父亲本来就是个沈默寡言的人,现在变得更加消沈,如果白染不主动问话,他就什麽都不会说,也再没有笑过。家里原本有很多相框,里面装著父母从认识到结婚生子的照片,母亲走了之後,只留下了这些照片。父亲再不提母亲,白染也想不明白这两人之间到底有没有感情。有一个星期天,白染出去买菜,回来发现父亲趁著自己不在的这麽一点时间把照片处理掉了。大部分相框都被扔掉,剩下的一两个,里面装的只有自己的照片。白染於是觉得父亲对母亲是很舍不得的,只不过就算再舍不得也没有用了。一个男人,保不住自己的工作,保不住自己的家,留不住自己的妻子,会是怎麽样的打击?白染不敢想象如果是自己的话该怎麽样承受。而父亲只是默默地继续著自己了无生趣的生活。
白染後来确信父母是离了婚的,也辗转听说母亲并没有回乡下老家。他没有去打听她,也再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她的离开使白染的生活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但他只想用自己的行动向父亲证明,没有她,他们也照样能生活下去。
那一年,有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指示,城里可说是一片混乱。当年的毕业生全部走了。白染心里莫名地压抑。虽然他从来没有承认过父亲对自己的期望,可是继续读书在他的观念里已经是理所当然了。他不想连初中都读不完。一个阶段的停课之後,学校又重新上课了。一阵停顿之後,同学似乎都暂时忘记了他父亲的事,全都在讨论下乡。而他的父亲本来也够不上“黑专家”的资格,只是被下放到工厂而已,如果真是有大问题的话,早就被关牛棚了。当然白染还是被孤立了,没有人跟他说话。他一个人坐在教室里的最後一个位置,默默地听课听班会,就像一个陌生的过客。
虽然骨干们平时嘴上革命热情高涨,可真到了要响应指示的时候,没有一个是情愿的。上一级的毕业生一个不落地下了乡,轮到白染这一届了,恐怕也要照样办理。骨干们尚且如此了,更不用说白染这样的黑五类了。初三的一年课上得比往年还要少,成日里搞运动,但每个人都有些蔫了。
(这一章与实际情况不符,实际的停课有两年多。68年主角才上初二,串联时期应该在小学)
两个人的车站09
胡老师有象征性地问过白染的意向,白染也象征性地回答了。毕业考试也应该是象征性地,考过之後的七月,胡老师亲自来了白染家里,告诉他已经被市一中录取了。
白染的嘴巴张得像洋芋,胡老师反而要慢慢跟他解释了。胡老师说,大家原本都以为今年一定会安排所有毕业生下乡,但是实际上,去年周边的县乡为了安置中学生毕业生已经花了太多力气,今年有些不堪负荷了,而实际上,大多数学生的希望是能够早些进工厂加入工人阶级的行列,升学意愿并不强烈,所以尽管能安排就业的指标很有限,大多数人对升高中还是没什麽兴趣,而高中已经送走了太多学生,学位空缺,如果完全不让学生升学,如何安排高中教师的去向也会成大问题,所以白染明确要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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