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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时期,对待被俘人员的政策比较好,尤其是士大夫,因为有钱可拿。当然,没钱付的另当别论。宋国的统帅华元打了败仗,按照老规矩交赎金放人。宋国的赎金还没送去,华元自己先跑回来。因为对方看管不严,华元同志成功越狱。对统帅尚且如此,对士大夫们更没得说。除了那些兵车、战戟、长戈等粗笨家伙必须要没收以外,对于私人物品秋毫无犯。不像后来的丘八,打仗就为创收,把俘虏当做老财,搜光为止;甚至,因为看俘虏衣服的布料好,裤子都给扒下来做交换。
不仅如此,胜利的一方还尊重被俘士大夫的人格尊严,不得侮辱。配剑,作为士大夫装束的最重要一项,代表了尊严。所以,即使被俘虏,也随身佩带。
其时,当兵打仗都是有身份人做的事情,队伍比较纯洁, 还没混入流氓无产者,“杀一个够本,拼死俩赚一个”的亡命思想没有广泛普及。大家都珍惜生命,交赎金回家;不打算铤而走险,跟看守的小兵同归于尽。但被拉去会见国君等重要人物,还是要捆上,以防万一。因此,虽然俘虏没有完全缴械,也没闹出什么乱子。
第二天,在鲁国通往齐国的大路上空,有一只苍鹰在飞翔。苍鹰的下面,有个人在大声地歌唱。曲调铿锵,声音激昂,节奏明快,风格类似于娘子军连歌《向前进》。
两辆马拉的轻车,一前一后,在歌声的伴奏下,轻快地向前进。几个仆役或赶车,或走路随行。前面车上正襟危坐的是齐国使臣,后面那一辆囚车上,扯着脖子高唱进行曲的,正是管仲。
出了鲁国都城,面对空旷闲迹的田野,自由竞翔的鸟儿,风中恣意的树梢,管仲压抑的情绪获得了释放,心情轻松很多。使臣又命令把捆绑他的绳索去掉,这简直是火上浇油,使得他心里的高兴,迅速膨胀成了极度兴奋。
人在极度兴奋的状态下,有几种表现形式。奔跑大叫,逮住个人就狂聊,喝酒吟诗,唱歌跳舞。前面两种是一般人的表现,后面是有素质的人的表现。
管仲的表现很有素质,他唱歌。
跳车疯跑大叫,仆役们一定冲进野地里,在后面苦苦追赶,就像医护人员在帮助逃跑的精神病患者回病房。不仅难看,还给大家添麻烦。逮住个人聊天?不好逮,车夫们都忙着赶路,说话不方便,跟他也没有共同语言。这两个简单表达方式的条件都不具备,再想喝酒吟诗,只能是做梦。所以,管仲选择了唱歌跳舞。因为坐在囚车上跳舞施展不开,而且有生命危险,临时把这项目砍了,只唱歌。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唱歌的囚徒(3)
仆役们没有管仲那样的好兴致,因为要跑长途。只有赶车的有时候能和老爷一个待遇,坐车;其他人只能靠11路。所以大家根本兴奋不起来,只觉得这个囚犯老爷蛮有趣。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唐代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李白的这句诗,旨在感慨人生道路的艰难,难以寻找正确的前进方向。
仆役们到不了那种境界,可也不必为此发愁,因为他们的人生不存在选择,就是走路。那时候出行不便,通讯只能靠吼,交通基本靠走。交通工具除了马车、牛车,其他啥也没有。仆役们下地干活得走,为老爷办事得走,老爷远程出差,更得走。不走老爷就不给饭吃,要挨饿,所以必须得走。简而言之,这是一个很能走的群体。
虽然很能走,可也撑不了多久,毕竟路途远,人有生理极限。在经历了开始的体力充沛,精神饱满,管老爷快节奏歌曲的鞭策,一段衔枚疾走、轻松欢快的旅程过后;仆役们发现,路越走越长,脚下迈的步子,越来越短,管老爷的嗓子,也越来越破,只是歌唱的热情,依旧饱满。慢慢走,不着急,总会到家的,大家心里劝着自己。
回国复命的使臣也不着急,这趟差事没办好,要俩活的仅带回一个,任务只完成了一半,担心回去受批评,对尽早回家有思想抵触。所以,他对行进速度的快慢漠不关心,啥时候到家都行。
着急的只有一个,管仲。原因众所周知,预防情况有变。
古希腊一个后半生吃草根、啃树皮生活的哲学家说过:“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这句话说的是,我们处在一个不断变换的世界,不仅变化,还发展。自然界、人类社会、人类思维都包含在内。前两项的变化比较明显,瓜熟蒂落,大河奔流,生老病死,改朝换代。人类思维的变化可是看得见,摸不着。看得见是因为思想可以写在纸上,摸不着是因为很不具体。而具体到个人的想法,那变化很大,更不好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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