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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记不清,只江湖中一听他的名头,便拍手叫好。一个少侠名头在这青年才俊的身上担得恰如其分,武林中无人不称赞无人不豔羡。
与那执红牙板的女子共结连理也传成一段佳话,说那离少侠与她一见锺情,两人便山盟海誓。其实相遇再简单不过,上元佳节那一日,人潮汹涌的街道上,他不小心将她抱了满怀,再一瞥之下就记住了那一双如晕染墨迹般乌黑的眼瞳。
成婚之後的日子犹若神仙眷侣那般美好,他日日为她精致地画眉,再听她唱一曲那熟悉的调子,真若只羡鸳鸯不羡仙。
但那太过和美的日子被一场惊变倏然打破。
离陵毕竟年轻气盛,年纪轻轻就夺得如此多名号必然引来无数羡慕嫉妒,还有虎视眈眈的暗处窥探。对方太过处心积虑,加上旁人居心叵测的推波助澜,他被花言巧语骗了个团团转,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做出了不少危害武林的事。
直至事迹败露的那一日,离陵才明白他竟被信任的人所骗,犯下诸多无可挽回的错事。那些事虽非他本意,但也害得无数门派气数将尽,众人将他视作毒蛇猛兽。
他懊悔不迭,跪在众武林同道面前,几乎要自刎谢罪。
他们像是全然忘记了离陵昔日所做的一切,所谓的侠义仁厚完全不在,只把他当作罪大恶极的江湖败类,同他曾经手刃的那些人一般。
名门正派没有要他的性命,只说事已至此便是杀他泄愤也解决不了已铸下的大错。商讨良久,他们决计,令离陵将功赎罪,继续假意听凭那祸首差遣,阿谀奉承,作为江湖正道打入敌人内部的一枚棋子,暗地搜集罪证,伺机彻底解决那祸首。
离陵满口应下,只满心要赎罪,自觉万分愧对众人。
为牵制离陵动向以防他暗中投奔那贼首,有人建议将其新婚妻子看守软禁。
离陵顿了一顿,他自是想要将功抵过,洗刷冤屈,但想到妻子方才诞下麟儿,一时有些不忍。
见他犹豫,就有人提了建议,这软禁一事定确保他妻儿安全,只囚禁在一所山庄中,四周画上阵法防止别有用心的人进出,一日三餐均有奴仆相送,庄中也配备侍女若干,每隔一段时间替换。
说这话的人正是抱椤,此话一出,众人便只得附和。
这的确是确保妻儿安然无恙的最好方法,他也可放心去完成他的事。离陵欣然同意,此事就如此定了下来。
离陵自觉对不起妻儿,温婉的妻子却处处安慰他,只说那绝非是他一人的错,但既然犯下了错就要勇於面对承认,一家人都会帮忙弥补。
妻子抱著怀中尚未足月的婴孩,柔柔的嗓音轻声哼唱著。那孩童小如糕团,缩在锦衾之内,却不哭不闹,眯著眼睛好奇地望著满面柔和的母亲。
妻子抬手摸了摸孩童柔软的面颊,转过头来笑弯了眉眼,柔声道:“陵君。”说著就来牵他的手,放到孩子软绵绵的脸蛋上,真如糕点一般软糯。
离陵心中始终愧疚,但那笼於心头的阴霾消散不少,他温和地搂住抱著儿子的妻子,道:“待我回来,便为他起一个名。等我。”
他如今是戴罪之身,只待来日洗刷了罪名,再为他的孩儿取一个浩然正气之名。
妻子笑著应他,摸著婴孩软软面颊,柔柔的嗓音就像冬日里的一束暖阳。那锦衾中的孩童也像在笑似的,冲他眯起了眼。
往後的时日,过得很苦。
贼首几次对他起疑,离陵使出浑身解数才得辗转奔波於正道与此之间。每每遍体鳞伤,几乎要撑不下去之时,他便拼命想念妻儿。只抱著这个信念,再重的伤再痛的惩罚,他也可以熬下去。
终有一日,祸首势力被连根拔起,彻底扫除了这股邪异。
离陵迫不及待地赶回中原,恨不能日行千里,只为快一些见到妻儿。
然而,在那里等著他的,是妻子的尸骨。
在同祸首的争斗呈白热化之时,各武林门派都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去了。原本定下的每隔一段时间换一个门派看管的规矩不知从哪开始断了,每个门派都只当是别人在看著那个山庄,这般的无人无暇过问竟造成了偌大的山庄仅剩孤儿寡母两人。
无人送食,庄外满布阵法,普通人根本进不去,几乎是与世隔绝的境地。
庄中软禁的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自然也出不来。她与那尚在繈褓中的婴孩没了粮食,甚至到最後,连水也断了。
待到大捷,再有人想起这件事,派人去查看的时候,消息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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